说话都要加以干涉,那么……」
「那么……怎样?」
「我就不再滑冰。」
……这不知是第几次了。每当看见母亲听我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总会让我产生『我承认自己是杀人狂』的错觉。
但是,我的内心也不禁叹息,到了现在,这么做还有意义吗?我总是在内心这么想着。
「你这女儿真不受教!是谁教你这么任性──」
「什么任性?是谁任性?是谁说要把3岁小孩关进冰的世界里,要她在成为奥运选手前不准出来的呢?要是那不叫任性的话──」
「我都是为你好呀!!」
……我此时明显露出轻蔑的眼神,不知母亲是否有注意到。
「你自己仔细想想,像花式滑冰那样严格的运动,放任小孩自由有可能学得好吗?」
「至少西川就不一样,他是依照自己的期望,自由地……」
──话才刚出口,我便立刻后悔了。
「那么我问你,他是个好选手吗?」
因为我让母亲有了反击的空隙。
「他虽然是男生,但是实力却远不如你,不是吗?」
……这是事实。他在和女子相比,选手深度较为薄弱的男子单人当中,也看不出任何能在全日本锦标赛中出战的希望。
不考虑男女差别,单纯以实力来看,身为女性的我应该是在他之上吧。
「因为是我严格地训练你,你才能成为现在这样的选手吧?」
「训练我的是赤坂教练不是你,还有……」
我看见母亲瞪着我的双眼,稍稍往下移开。
「我话先说清楚,不要插嘴管我和西川的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身高已超过母亲了。
我注视了一会儿母亲激动回视我的表情后,便转过身去。此时我心中感受到的,是更胜以往的难堪与空虚。
到目前为止,我不知已经有过多少次想放弃滑冰的念头。
──你才16岁,有很多机会可以重来,你只要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就行了。
大半的人应该都会这么说吧,但是……
其他人不会知道,不会知道我所走过的路是多么地严酷、冰冷。
在冰上反覆摔跤,以及伴随每次摔跤就会刻印在身体上的割伤、擦伤、淤青、扭伤、骨折,即使伤痕会逐渐转淡,但是至今我身上仍留下许多痕迹。每天紧包着冰靴数小时,让我的脚踝以下因为无数的瘀血痕迹而有多处变色,长时间施力的脚趾也让指甲变得短小。脚跟部分则像是能直接敲铁钉的榔头般竖硬;对我来说,成为裸足美女的希望,从很早以前就永久幻灭了。
别人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为了我那别说是喜欢,甚至可说是极度厌恶的滑冰,牺牲了多少时间与丰富的可能性。
在被诅咒的那天──在我3岁生日那天,就是地狱的开始。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只有痛苦;当学校的朋友去玩、去旅行、谈恋爱的时候,我都一直待在冰上;我珍贵的青春时代全部都在冰上度过,我的体内耸立着一座不断吸食我的血与泪的巨塔。
要是现在停止会如何……要是我放弃滑冰会如何?
「哈哈哈……」
我发出的笑声有股莫名的空虚,这种感情与其说是自嘲,倒不如说是自暴自弃。
过去我不知道有几次……不知道有几万次想过要放弃滑冰了;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当我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将其实行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这项运动本身的性质极为特殊,花式滑冰的技术只能在花式滑冰的世界中获得发挥。
我在这条被强行押上的轨道中──无论要停止、后退或是脱轨,都已经办不到了。
如果,这一切她都明白的话。
那至藤妙子就不折不扣是个全世界最肮脏的母亲。
***
至今将我栽培成滑冰选手的赤坂教练,在十三年前便知道这一切,毕竟我在3岁生日当天,被母亲丢在他任职的滑冰场中大声哭叫。
他从未勉强过我,并时常对我投下足以抵销母亲责备的赞美,也对我抱有期待,我愿意为了教练而努力──这是我真心的想法。
现在,对于花式滑冰本身,我绝对谈不上讨厌……或许吧?被强迫──这才是让我感到厌恶的东西。
而在上一个赛季,当我看见奥运的时候,我心中才初次浮现目标与梦想。我练了十年以上,终于能够以自己的意志站在冰上……终于。
再加上西川来到我所处的滑冰场,也让我变得更加积极。
在我的滑冰人生当中,总算迎接了初次的充实期。
西川的双亲曾数次来到神乐坂冰上体育馆,并且也认识我。他们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西川本人也与双亲相处得十分融洽。
「真好,要是我的家人也像那样就好了。」
「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而已啦。」
在我记忆中,我和西川聊到家人的话题也只有三次而已,毕竟表现得太过羡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