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是勒兹跳的组合跳,那是我最不擅长的跳跃法,3圈旋转的勒兹跳更是我才刚学会不久的动作,成功率并不乐观。
我以左脚外刀倒滑,用右脚尖在冰面上一蹬,起跳
「糟」
在我短促的哀叫结束前,我便已落地,预计3圈的旋转,只转了1圈。
原因是我在起跳前就开始旋转,这是一个动作即使成功也无法保留任何余力的选手所容易犯下的失误,我也变成了其中之一,但是正因如此,此时的失误也早在我的计算之内。
失败,再讨回来就是了,就像老姐那样。
我要将接下来的三圈菲力普跳改成组合动作;瞬间做出判断的我朝场地对边直线滑行。
我一个转身做好准备动作后,便实行三圈菲力普跳。
这次身体顺利腾空,接着只要在旋转3圈后落地
我办不到。因为我在空中时转轴倾斜,让我重重地摔了一跤,零下的冰冷与疼痛瞬间窜过我的腰部、臀部。
我立刻试着重整姿势
「咦?」
我整个人竟在这时向前扑倒我的双膝及手掌此刻都贴在冰面上。
我又摔跤了。原本应该在跳跃落地后必须立刻连续转身并且连接飞跃式旋转才对,我却再次趴在冰面上
突然,我察觉自己产生了从未经历过的变化,大量莫名的空虚涌出我的意识,使我对表演的集中力彻底溃散。
但是,我仍旧起身继续滑行,我只能任由我身为选手的本能替我完成剩下的表演。
当我回过神时,我已经置身于一片掌声当中。我甚至能听到观众对我的声援,那简直就像在运动会的赛跑途中摔跤,接着又重新起身的孩子所会得到的温情鼓励
这等于是又一次的打击。
此刻,只是一个动作凌乱不堪的女孩在场中表演。
※※※※※
这场赛事的观众席和评审席一样,仅设在场地的正面方向,我朝观众席屈膝行礼之后便立刻返回场边。
此刻就连掌声都侵蚀着我凄惨无比的内心,我现在只想尽快从这里消失。
序盘从跳跃开始的一连串失败让我失去的速度、流畅性、体力与集中力,就算是最能炒热气氛的中盘到终盘部分也无法挽回颓势。
在最后的三圈托路普跳时,冰刀也在起跳前与冰面摩擦,让我在起跳瞬间就放弃了3圈旋转,但是我却来不及判断该改成1圈或2圈,最后就得以1圈半、且面朝前方的方式落地,而我那再明显不过的双脚着地也让场内响起了观众的叹息。
每次的失败都让我内心倍感难堪,犯下如此多的失误,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了,优美的旋律反而更加突显出我差劲的表演。
最后则是仍未改善的旋转走位,在旋转轴心大幅移动下我终于迎向尾声。
原本选手被要求得保持结束动作并静止2到3秒的时间,这同时也有着保留表演余韵的意味,但是,这次表演我静止的时间大概连0.3秒都不到,在音乐结束的瞬间,我的气力已经完全耗尽,我的手臂只能无力地随着重力垂下。
老姐以反派身分扬名后的两个赛季
我每天都不断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差距,每次比赛都被迫面对的冷酷现实、面对神尾来梦时所感受到的自卑,这些东西都沉淀在我心中、不断地累积。
而今天,在来梦展现完美的表演后,我则是在边续失误下难看地趴倒在冰上,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心中的沉淀物也开始逆流,这是我再真切不过的感想。
西域故事的气氛、东尼与玛莉亚的爱情故事,在这场表演中荡然无存。
身上漂亮的表演服装、场中演奏的「今夜」、平整的冰面,这些都无可挑剔,可是,偏偏负责表演的自己却让这一切看起来变得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我在难以平复的打击下,只是持续着滑冰动作,等待那3分钟过去。
并且让自己变得更加悲惨。
※※※※※
今天我实在没有接受采访的心情,现在我只想尽快换好衣服回家。
那种表演还有什么好问的?为什么那些人不论我表演好坏,都会带着相同的热情以及摄影机聚集到我身边?
况且,在我之后明明还有其他6名选手要准备上场,他们现在就跑来这里做什么?
「洋子妹妹,你觉得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虽然记者们同时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是大致上听起来都是这个意思。
我拼命提醒自己表现出和以往相同的笑容。
「就像各位看到的一样。」
「你会给自己打几分呢?」
「我想那应该是评审的工作。」
此话一出口,我才猛然察觉这实在是不带恶意却效果惊人的讽刺,不过我丝毫没有订正的意思。
「比赛之前,姐姐有给你什么建议吗?」
「这种问题请去问我姐姐。」
如雨点般的问题瞬间停止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