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老板对我的看法如何,再明显不过。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上帝之敌。
……在美国这里,这真是个比想象中还要难搞的标签。当然,在这个国家也存在着少数的无神论者。但是将这种想法公开说出,变成亵渎上帝,那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话说回来,所谓亵渎实在是个大错特错的说法。一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就连最宽容的评论家都从未见过的家伙,要说比我还美,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这样又何来亵渎之说呢?
……总之,那面海报已被撕下的墙壁,也就是到最近为止都还贴着五、六张樱野鹤纱一百亿美金美貌的墙面,当我看见那里被贴上莫名其妙的电影宣传海报时,让我不禁产生某种恐惧。
我感觉自己的价值……正确地说,是我的存在本身……
仿佛正逐渐消失。
我有话想跟你说。说这话的人,是如冰般的怕老婆教练,夏纳汉·史特吉斯。
当我透过电话说我这就过去的时候,全身穿着黑色服装的长发中年绅士,已经一手拿着手机来到我所居住的公寓楼下。不久后,他就成为第一个单独造访我住处的男人。
……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
“老实告诉我,夏纳汉。我被开除了吗?”
在我们隔着蓝色桌子,对坐在鲜红色沙发之前,我一直忍着不说出这句话。这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毕竟我现在就像是天鹅绒的恶性肿瘤。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快点告诉我,拜托。”
伸手拨开长发,将双手放在头上的夏纳汉,先是从沙发上将身体前倾,接着又重新调整坐姿,然后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看见他正打算开口。却又只是摆出一张臭脸不发一语……接着,他突然把脸转向旁边,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嘟嚷些什么。
“教练单独造访年轻美女的房间,如果这时候有某人打电话来的话……”
听见我这么一说,夏纳汉的表情瞬间抽搐了一下……接着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看来用这招扫除夏纳汉的犹豫,似乎有些过火了。
“我就用你的说法来说吧。我先说结论,只要你本人没说不,就算到下个赛季之后,我都还是你的教练。这没问题吧?”
……我大吃一惊。同时,之前奥斯卡的表情,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他像是理所当然般,断言要和我继续搭档时,那时的……
突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泪腺有些放松。
……真是的,我什么时候变成那么软弱的女人了?
“你是毋庸置疑高手。不过,同时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烫手山芋。无论在正面或负面意义上,你都让人……”
“无法预测?”
“对,没错。虽然我没有特别想要预测你的行动,但是……实际上我也无法预测。”
总之,他并不是来通知我被开除的,看来我并没有被放弃。既然这样,那就立刻……
“请说结论。”
“只要这个赛季就好。我要你回故乡。奥斯卡和高岛先生那边,我也联络过了。”
“……咦?”
我又吃了一惊。这次的感觉是……沮丧?失望?
“这是我向高岛先生多次请教之后做的决定。目前你所面临的问题,若不论最近脚的伤势,可说是全出在精神层面上,而他似乎也是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人。”
夏纳汉这番仿佛急于补充的内容,我完全听不进去。
……回去?在现在这种状况?
与练习半年以上的搭档,连基本默契都还没练好,并且在全日本锦标赛中丑态百出,成为媒体攻击的焦点。而现在自己又粗心受伤,无法练习。加上……
在被那个蠢女人说成胆小鬼的情况下……
“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我不禁放声大叫。我不能,我当然不能这样回去。
以我现在这个德行?是要我让大家看见我的丑态吗?
“……我现在这样怎么能回去。”
况且现在我又成了社会公敌。
……这还不成问题,毕竟这是常有的事。我也不在乎谁讨不讨厌我。但是,在冰上的实力,可说是我存在的意义、存在的理由,我是靠着冰上实力才得以存在的鹤纱公主。
现在明显缺乏这决定性因素的我,只不过是个本性恶劣的女人。
……这样我怎么拉得下脸回去。
“高岛先生这么跟我说过,你是个不愿被任何人看见自己弱点的人。所以要你现在回去,你多半不会同意。”
没错。不愧是高岛教练,真了解我。
“而他希望我帮他传话,内容是……”
夏纳汉轻咳一声,接着他正视我说道:
“现在让我最担心的,不是别人,就是鹤纱你。我因为太过担心,已经快断气了。如果无法立刻看见你的脸,也许我真的会死。我相信你是个责任感强烈的人,你一定不会对恩师见死不救吧?”
……刹那间,我心中充满了错综复杂的情绪。
仿佛高岛教练本人就在身边,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笼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