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至藤即将实行勒兹跳之前,我撇见至藤的表情出现前所未有的僵硬。我摆在嘴边的手握起了拳头。
从今以后,我大概再也不会如此纯粹地希望他人失败了,应该不会才对。所以……
所以,只要这次就好……
下一瞬间……
至藤她……摔跤了。
我的自制心,也不知消失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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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本的王牌,至藤响子表演结束的同时,我也从吻与泪的长椅上起身,躲到镜头外。躲到镜头外的,也包含了我对至藤在后半逐渐失常的事实,所表现出的期待。
勒兹跳的失败成了至藤的致命伤,至藤多半是在起跳之前犹豫了。说不定她临时想取消在那时冒险挑战第二次勒兹跳,打算换成较安全的动作。
但是,最根本的问题,也许还是评选之所以会拖到这次比赛的原因。或许她的消极战略,已将她本身紧紧地限制住了也说不定。
在心理准备稍有破绽的情况下挑战,只有失败一途。
要赢就要表现得更完美。如果能以无失误结束就能去奥运。在这种紧张的状况下,让至藤的身心都僵硬了。
在勒兹跳失败的瞬间,革命千金的面具也随之剥落。至藤带着抽搐的神情仍旧继续表演接下来的圆型连接步,但是始终无法重拾乱掉的节奏。即使她完成了最后的两圈艾克索跳,仍无法抹去整体表演上的缺陷。
我已经确信自己的胜利。
即使如此,观众献给至藤的掌声,仍旧比我那时还要响亮得多。
我回到休息室,透过电视画面等待至藤的分数揭晓。在我身旁的高岛教练也带着紧张的神情,等待自己学生竞争对手的分数。
……整体的速度感,应该是我占上风。跳跃的困难度与质、连接步的洗炼度,甚至是失误的绝对数,我的表现都比较好。虽然对手原本应该在表现力上有所优势,但在后半段出现严重失误的状况下,肯定也没有平常应有的说服力。
今年的全日本锦标赛,是我樱野鹤纱获胜了。这点是无庸置疑的,就算联盟那些大人物比较欣赏至藤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但是,谈到奥运代表资格,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眼前还是得先看评审如何评断至藤的演技。
注意到自己出现在大型屏幕上的至藤,以笑容回应场内观众们的欢呼,但是……还是能看出她笑得相当勉强。毕竟这次表演距离她所能接受的范围,远远差了一大截。
而这时的我,也因为身体内部鼓动所产生的惊人音量,在精神上有显著的消耗。真想不到我竟然会为他人的分数,变得这么神经质。
【至藤选手的得分。技术分数。】
广播结束后,屏幕上立刻表示出至藤的分数……
观众的反应有着少许的欢呼声和惊讶。有一个5.8六个5.7,二个5.6。
……那样子还可以给5.8呀。
我感觉到胃部阵阵绞痛。其中一、两个评审,也许打算把至藤推上第一?虽然在九名评审当中,只要有过半数的五名评审给我第一的分数,就算我赢,可是……
“放心,一定没问题的。”
“还很难说呢。”
问题是艺术分数。
如果至藤表现完美的话,应该会有整排的5.9吧!就算出现6.0也不奇怪。但是现实上……
【表现分数。】
我摒住呼吸,注视着画面……
“耶!”
至藤的综合分数是第二名。当屏幕上表示出这个结果的瞬间,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握拳的手不停地朝空中挥舞。
“赢了!”
“我赢得全日本冠军了!哈哈!”
难以言喻的喜悦,因为我得到滑冰选手目标之一的全日本冠军头衔了。
但是……这还不是我做梦都会梦到的快乐。接下来将由联盟内部协议决定奥运代表选手。正式发表结果,是明天的事。
虽然这件事已经折腾了我好一阵子,但我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就算最后决定由至藤做为代表选手……我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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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花样滑冰全日本锦标赛,女子单人项目结束。
主办单位为了获得优胜的我及第二名的至藤,按惯例举办了记者会。
虽然对我来说,这是我首次以全日本冠军身份所参加的记者会,但想到明天还有奥运评选的结果,就觉得这场记者会的时机还真是尴尬。这时候表现得特别高兴也不太好,干脆和上次一样,做些形式上的答复应付过去吧,可是……
情况不容许我这么做。因为至藤在三圈勒兹跳摔跤时,我当时的反应好像有些过份了。
“那时候的庆祝动作,可以解释成是反映内心的表现吗?”
你在至藤表演的时候,都在看着我的美貌吗?这种话毕竟是不能说出口的。
“关于这一点,我会反省的。”
……真难想象这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