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l章

; 突然有种从背后被紧紧抓住心脏般喘不过气的苦闷感,梢太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户。从拉上的窗帘缝隙间,似乎可以窥见某种银亮的微光。

  和华乃子疑惑地互看了一眼后,梢太怯怯靠向窗边,就在他将窗帘拉开四分之一左右的瞬间——

  「唔!」

  梢太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

  「怎么了吗?」

  看华乃子露出一脸讶异也想来到窗边,「不!这、这样不好啦,妳、妳先把衣服穿上再说。」梢太连忙出声制止,顺手粗暴地将窗帘全部拉上。把华乃子赶远了后,梢太为了再度确认又把窗帘拉开一点点缝隙,用一只眼睛靠在窗边往外窥探。

  窗户外有好几双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瞳。

  那道平时总有猫咪跑来向爸爸问安的混泥土砌墙上,此刻有十多只猫咪排成一列围坐在那里。每一只猫咪的身体彷佛都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看起来就像是停伫在电线杆上的一群乌鸦。二十颗以上闪着幽光的大眼瞳绝不错漏任何不检点的行为,正眨也不眨地监视着公寓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梢太一脸惨白的呆愣在窗边,会觉得坐在混泥土砌墙上的那些猫咪看着自己同时还发出狞笑声,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我可是很信任你的唷~~梢太~~』

  爸爸的声音夹带着可怕的回音在梢太的耳膜深处回响。除了声音之外,好像还能看见爸爸的身影变成巨大的黑幕浮现在那群猫咪的背后……

  他根本一点都不信任我嘛——

  §

  爸爸和妈妈在星期日的上午回家了。难得的一趟蜜月旅行,他们本来应该放慢脚步在当地好好观光一下的,只可惜爸爸得赶回来参加今天中午的周日英雄剧场演出才行。百货公司在星期天都会举办大型活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回到家来的妈妈一反昨晚在电话里的兴奋模样,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梢太、梢太……」还把梢太拉到角落偷偷诉苦。

  「山田先生到底怎么看待我的……难道是我太没有魅力了吗?啊啊,妈妈都快没有自信了。哪哪,梢太,你觉得呢?你觉得怎么样?」

  看来昨晚并没有发生妈妈所期待的代官大人游戏,在温泉乡过夜的父母一起迎接了相当和平的早晨。

  「对了,一定是因为这一次我没有准备胜负内裤的关系啦,不过妈妈是不会放弃的。下次再有机会,一定要记得准备胜负内裤,然后把山田先生迷得晕头转向。是不是该买件有金鱼花纹的内裤才好呢?」

  妈妈握紧拳头,朝着不知所云的方向宣誓她的决心。妈妈的愿望会有成真的一天吗?如果真的如她所愿发生那种事,那梢太和华乃子可能就会有个弟弟或妹妹了(不过那个弟弟或妹妹会是人类还是猫呢——梢太思索了一秒钟,应该会是人类吧。大概是,希望是。)

  但这样的想象同时也掀起了梢太体内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当两人之间有了一个共同血缘的弟弟或妹妹时,梢太和华乃子说不定就再也无法摆脱兄妹的枷锁了。不过这么一来,似乎也朝华乃子有兴趣的禁忌之恋更迈进一步就是了。

  爸爸的态度还是跟平常一样悠哉,把买回来的温泉馒头和腌小鱼干之类的土产交给华乃子,对于昨晚的事倒是只字未提。「谢谢你,爸爸。」华乃子轻轻打了个呵欠接过土产,她对爸爸的态度似乎比平时冷淡了一些。

  被华乃子的呵欠传染,梢太也张嘴打了个爱困的呵欠。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到中午之前再睡个回笼觉吧……

  昨晚为了妨碍梢太与华乃子之间蕴酿得正好的气氛,砌墙上的猫咪在窗外连续叫了一整晚,害梢太和华乃子都没有睡好。「喵呜~喵呜~」简直就跟拉得很刺耳的小提琴声没两样,昨晚的猫咪大合唱现在都还在耳朵深处萦绕着。

  就算将来妈妈真的有机会达成她的野心,梢太和华乃子大概也觑不到一丝空档可以培养感情吧。

  话说回来,爸爸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该不会真的跟NASA或什么秘密组织有关连吧?人家都说,父亲的存在是男孩子总有一天一定要超越的巨大高墙,但梢太眼前的这堵高墙除了巨大之外,也充满太多谜团了吧。

  可恶,我总有一天一定要超越你啦。梢太也跟妈妈一样,颤抖地握紧拳头偷偷宣誓自己的决心。旧姓加地的妈妈梢与加地梢太,果然是一对很相像的母子呢。

  「早餐吃的美式松饼还有剩,你们要吃吗?」

  「啊,我要来一块。」

  「爸爸也要,华乃子烤的美式松饼最好吃了。可以帮爸爸淋上满满的蜂蜜吗?」

  让爸爸和妈妈先进客厅等着,华乃子出声叫了自己:「好了,加地同学也过来吧。」昨晚那微带勾引意图的媚惑眼神不晓得消失到哪里去了,此刻的华乃子又变回平常酷酷的、有些难以亲近的态度。从阿梢叫回加地同学,这又是怎么样的心境转折啊——梢太忍不住思索。同班同学以上、兄妹未满,就让我们维持这种秘密关系吧——会怀疑华乃子的态度带有这种暗示,是因为自己想太多了吗?

  腹部底层窜起一股麻麻痒痒的奇怪感觉。那是激昂与紧张混合而成的虚浮飘渺感。说不定这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对于女孩子总向往禁忌之恋、充满阻碍的恋情、或不顺遂的情路的理由,梢太觉得自己或许有点明白了。大概是吧?

  喵——

  好像又听见猫叫声,梢太吓了一大跳。在进客厅之前,先拔腿冲向玄关,把大门的内门锁牢牢地锁上。看来这阵子梢太一见到猫就会吓得皮皮挫吧。

  猫咪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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