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蔷薇盛开的季节,我开始邂逅了。
城市里,这栋犹如中古世纪西欧贵族所拥有的豪宅,有着宽广到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的大片蔷薇园,蔷薇的想起浓郁得令人晕眩,就连五官知觉也随之疯狂,恍惚之间甚至连真实感都逐渐变得薄弱飘渺。
被这座蔷薇园所包围的广场正在举办茶会,交谈的内容莫过于股权啦,或是自家公司的海外进出问题,要不就是关于融资之类显示到不行的话题,每个客人都穿着高雅的衣裳,围着庭院桌边,三三两两围成一圈谈笑风生,享受悠闲的午茶时光。旬彦同样也仔细将自己的发行整理得服服帖帖,身上穿着刚做好不久的订制西装。但西装外套的袖口和成套的西装裤裤长却有些过短,短袜松松垮垮,其中一支还不停滑下,让旬彦忍不住好几次做出小腿互相磨蹭的难看动作。「你有点规矩好不好!」只要一被伯父看到,旬彦就会被告诫。可是,伯父,这支袜子是在……旬彦只能在心里偷偷犯嘀咕。一定是西装店的家伙量尺寸时又怠忽了,虽然是深受伯父重视的西服店,但旬彦讨厌死那家店了。
哪一天,旬彦被伯父领着以茶会客人的身分来到这座豪宅拜访。趁着伯父和这里的主人……一个看起来很大气的男人寒暄时,旬彦的整幅心思依然放在松松垮垮的袜子上,一边磨蹭着双脚,一边无所适从地环视四周。于是,她的身影就这么跃入旬彦的视野中。
差点以为映入视野中的是装饰在广场喷泉水池中的大理石女神雕像,那是位穿着纯白礼服的贵夫人,她优雅地坐在喷水池畔,一只可爱的小鸟就驻足停在她轻轻举至眼前的白皙手指上。淡粉色的嘴唇像个孩子微微嘟起,宛如正与手指上的鸟儿互相歌唱绊,发出「啾啾啾」的声音,那幅画面实在太虚幻绝美,一时之间,旬彦的目光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就是那个人……)
旬彦似乎被选定为这座还窄主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的未婚夫了。
会说「似乎」,是因为这全是伯父擅自决定的亲事,旬彦好像是第七位未婚夫,之前的六位未婚夫不知是何原因,全都悔婚了(这可不是故意装帅,面是为了小心起见),只是这时候的旬彦还不晓得这件事。
双脚自然而然地往她所在的喷水池方向走去,其中一支袜子又滑落了,但旬彦不在介怀,因为此刻他的目光已在她的身上。
注意到旬彦靠近,小鸟拍动翅膀,从她的指尖飞离了。视线追着小鸟在半空中飘散了一会儿后,她才悠然转过头来。
「那个……你好。」
心脏扑通扑通失序的跳动,鼓起勇气打了声招呼后,她睁着有些爱困的迷蒙眼神望向旬彦,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容作为回应。白皙的脸颊染上些许蔷薇色泽,看着她对自己露出笑容,旬彦觉得又开心极了。
「捉迷藏。」
她开口,声音清澈纯净。
「咦?」
「我们来玩捉迷藏。」
她突然从喷水池畔站起身,将呆愣着还无法反应过来的旬彦留在原地,礼服的裙摆随她轻盈转身而摇曳翻飞,毫不在意地赤足在被蔷薇矮木丛围绕的小道上奔跑。
「快点、快点,来捉我啊。」
从蔷薇那头传来歌咏似的声音,诱惑着旬彦。
「看我的!」
旬彦点点头,也迈开将不试图追上她飞芳踪。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喔。」
在她的声音诱引下,旬彦东张西望地走在蔷薇茂密盛开到几乎掩去大半视野的径道上,觉得自己就快要迷路了。蜿蜒曲折的林荫小道上,她是声音时而从左,时而从右传来扰乱旬彦的听觉。
仿佛含有剧毒的赤红蔷薇张狂舞动般充斥整片视野,浓烈的芳香从嗅觉慢慢侵入意识,五官知觉渐渐被剥夺,自己好似已脱离了现实,脚步犹如在水底踢蹬着,旬彦一步步地拖进蔷薇园的深处。
「我在这里,来捉我啊,来捉我啊!」
小径那头忽见一块礼服裙摆轻扬,随即又被藏起……
「找到你了。」
旬彦开口说,浮上脸颊的红晕不只是因为追逐许久的关系,她微微缩了缩脖颈,做出「被你找到了」般的姿势,朝旬彦丢出一抹可爱动人的微笑,旬彦也笑了,缓缓朝她走近。
他对她张开双臂——
「好了,乖乖让我抓……」
往前踏出的脚步,明明接触到地面却踩空了。
「咦?」
才这么想,脚下的土地倏地垂直向下落,连同覆盖在地面上的树根与砂土一起下坠,旬彦以奇怪的姿势跌落洞里,其中一只脚还发出人体所不可能发出的恐怖声音。
「咦?」
被泥土砂石与树枝无情的埋没后,旬彦只能呆呆抬起头。
这是个直径,深度都有二十公尺左右的一个大洞,午后天晴朗的天空从旬彦的头顶,从圆圆的洞口上缓缓漂浮流动着。
接着她的脸出现在洞口。
「呵呵呵,你上当了。」
将旬彦的丑态尽收眼底,她露出满足的笑意。
「呵呵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嘻……喔——呵呵呵呵呵呵呵!」
比起疯狂绽放的有毒蔷薇更加危险,她犹如恶魔般的尖锐笑声仿佛穿透了头顶上的青空不断回响。
左脚骨折,要花两个人才能痊愈,这是旬彦因她而受的「第一次」伤害,之前的六名未婚夫会悔婚的理由,旬彦在被告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