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企鹅布偶装身上,卫藤绊诧异得瞪大双眼。
“这个声音是……浅井先生吗?”
糟了。浅井在心中发出呻吟,挪动屁股往后退了几步。
“是浅井先生吗?”
挂在布偶装上的卫藤绊丝毫不给浅井逃避的空间,又拉近彼此的距离。浅井企鹅只能不停摇头。一看卫藤绊的手试图伸向企鹅的头部,浅井立刻挥开那只手,一转身就如脱兔(脱企鹅)般逃跑——
但那双活像清洗浴室用的橡胶鞋般笨拙的脚丫,却不停使唤地绊在一块。
同一时间,隔着布偶装看出去的景色突然变得歪斜扭曲,就像用白色油彩涂抹整张画布,眼前瞬间只剩下一片死白。
“有生!”
最后传入耳中的,是远方传来由起那犹如幻听的呼叫声。
☆
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浑浊的泛白意识一角,恍恍惚惚地享受着这种舒服的感觉。意识慢慢逐渐清醒,浅井泄出呻吟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开始渗染橘红色彩的天空。蹩起眉头的同时,视线也主动开始对焦,立刻就看到从视线一角窥伺着自己的卫藤绊。
“啊,醒过来了。”
自己正躺在车站前计程车招呼站的长椅上,而刚才感受到的那股清凉,正是卫藤拿着她的运动饮料瓶抵在自己额际的关系。
“真的因为脱水而昏倒了,有够虚的你。”
打扮成神枪手的由起摇头无奈的责备。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到底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啊!
缓缓坐起身。背后的拉练已经被拉下来,褪去布偶装的上半身了,不仅可以随心所欲的动作,也凉爽多了。在夕阳西斜时分,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自然的微风也让人觉得舒服。
“你老爸呢?”
向穿着浣熊装、一脸无聊的华乃子询问后,她便朝钟塔的方向瞥了一眼。花猫布偶装还站在钟塔底下。和几个靠过来的孩子玩在一块儿。他一一将他们抱得高高的,或是让小孩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地和小孩们打闹成一片的山田父亲,浅井真觉得自己的布偶装修行还有待加强。不过自己又没打算把穿着布偶装的样子发扬光大,因此作罢。
钟塔的大时钟指向五点,宣告日暮的钟声在车站前的计程车招呼站回响着。小孩们跟猫布偶挥手道别,钟塔底下的猫布偶又变回孤零零一个人了。约定见面的时间都过了三个小时,对方依然没有出现。
“爸爸……”
看不下去的华乃子朝爸爸奔去。一看到穿着浣熊装的女儿朝自己跑来,山田父亲似乎有些惊讶。但华乃子握住父亲的手,像要给他打气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大大的花猫和小小的浣熊亲昵地手牵着手,一大一小的影子长长地映在招呼站前的空地上,并肩踏上归途。
“结果我们到底是跟来做什么啊……”
听到浅井的碎念。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
由起满不在乎地一句话堵了回来。被他这么一说,浅井才发现抱怨个不停的自己实在太不成熟了(不对,一身轻便装扮的由起,和被迫扮成企鹅还搞到脱水的浅井所承受的苦难,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嘛)。
“我们也回去吧。”
一手灵巧地转动牛仔帽,由起说道。
“嗯。”
真是累死人了,浅井也赞成这个提议,转头却和卫藤绊的视线撞个正着。
“你是白痴啊。”
卫藤绊鼓着脸别开视线。她干吗没事突然叫自己白痴啊?一口怒气正待发作,看到卫藤绊气鼓鼓的脸颊才顿时发现……还不知道企鹅装里的人是浅井时,她那兴高采烈的态度,甚至还要求拍下合照——她现在应该觉得很丢脸吧。
拖着布偶装的下半身,左摇右晃地跟在随着由起迈开步伐的卫藤身后,浅井对她的背影开口道:
“喂,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企鹅?”
卫藤绊隔着肩头转过脸来。
“你为什么问?”
“没有,没有什么。”
卫藤绊射来的锐利视线,令浅井有些怯于承受。
“……很久以前,我在电视上看过,那是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冬天时,企鹅会在极寒的暴风雪之中紧偎着身子,爸爸和妈妈交替着守护新生的蛋……我觉得,这样很了不起。”
愈说,她的视线也垂得愈低,最后几乎是用自言自语似的音调把话说完。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浅井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偶然也会讲这种话呢。该说是感伤吗,还是青春比较适合……”
“要、要你管!”
红着脸颊丢下这句话后,卫藤绊用力的踏出脚步继续往前走。我有说什么会让她生气的话吗?浅井满脸的疑惑不解,一时之间只能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
——在被冰雪封闭的世界里,它们会赌上生命保护自己的蛋。
(啊……)
突然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弹开了。就像终于能吐出哽在喉咙的东西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