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压力。他在大学里,无论男性或女性朋友都相交甚广,由起这种交际才能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吧。相较之下,浅井这家伙连投接球般的人际沟通也差劲到令人叹息。朝他投来的球,他每次都会漏接;而他投出的球不是没投进对方的手套里,就是来个直球大暴投,直接砸向对方的脸。
“咦,有生还没有来道歉吗?为什么啊?”
昨天捧着大学里的女孩子所送的饼干甜点(他还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那是“钓饵”)来绊的房间串门时,绊也对他抱怨了与浅井之间的事。
“什么为什么,我哪会知道啊,他应该还在生气吧。”
“有生平常老是绷着一张脸,才会让人觉得不太容易了解他吧,不过除了睡觉之外,他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心情不好啊。只要能让他睡满四十八个小时,那孩子就会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了啦。”
真搞不懂他这么说是夸奖还是怎样。不过听到浅井已经有两个礼拜找绊当模特儿后,由起也不免讶异。
在由起的邀约下,上礼拜绊曾和由起两人开车到海埔新生地的海滨公园兜风。回程的路上,就快到达鸟笼庄时却不小心卷入了一场交通意外中,由起左边脸颊上那块白色绷带也还没拆下(这一个星期来,老是有女学生送他小礼物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偶尔像这样哄抬自己的存在价值也不错啊,由起似乎把那场车祸当成茶余饭后的有趣话题般说着:“能被绊亲那一下,已经够弥补我的损失了啦。”看他笑盈盈地说出这种话,绊忍不住红着脸反驳:“笨蛋!又不是我主动亲你的。”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你不要随便捏造记忆啦!”
“哎哟,有什么关系嘛,不管是谁主动的都无所谓啊。居然这么拼命否认,绊还真是可爱耶。”
不管再怎么反驳,由起还是一点也不动怒,甚至呵呵笑着回应。
如果现在和自己一起困在电梯里的人是由起,说不定绊的贞操就会有危险了(因为那小子在海滨公园的停车场有过不良前科)。就这一点来说,还好跟自己一起遇难的是浅井……想着想着,绊忍不住偷偷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抵在肩膀旁的那只手臂突然变得沉重,他一头黑发也无力地倒向绊的侧头。沾染在发丝上的油画颜料气味和暖暖的体温,直接触碰着绊的肌肤。
(哇!)
绊在内心里叫了一声,将压向自己的重量推开后,浅井的头自然地偏向另一边。
(他……睡着了吗?)
竖起耳朵,可以捕捉到浅缓规律的鼻息声。
中断对话后也不过才沉默一下子,他居然还能在被关禁闭的状态下睡午觉(虽然已经是晚上了)……先别说绊的贞操危机了,浅井这家伙也太没防备了吧?他的没神经已经让绊惊讶到连叹息都办不到了。
背部稍稍离开身后的墙壁,绊若无其事地探出身子窥视浅井的睡脸。从鼻梁到嘴唇、再延伸到下颚的纤细轮廓在幽暗的空间中隐约可见。微张的唇瓣间吐出如孩子般的软软呼吸。
一把手抵在地面上,老旧的电梯就嘎吱作响。就连身上衣物所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也仿佛浸溶在这黑暗的密闭空间中,转眼就被吞没而消失无踪。
再往前一点靠近他的脸庞。黑暗夺去了本该清晰的视线,反而让呼吸声变得更明显而接近。绊循着浅井的呼吸声缓缓贴上自己的嘴唇……
“……干吗?”
略为沙哑的柔声在耳畔响起的同时,浅井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接着微弱的光线反射凝视着只有咫尺距离的绊。也许是周围太过黑暗的关系,平常不怎么拿正眼看人的浅井,此刻正把视线完全集中在绊的脸上。他的呼吸依然吹拂在脸上,只要稍微动一下,嘴唇就会贴上对方的相同部位。
“只要脸长得一样就可以吗?”
听他用和平时一样意兴阑珊的口吻,却饱含了比平常更险峻的音调说出这句话时,绊维持着仅有一线之隔的距离反问: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只要脸长得一样,不管对象是我还是由起都无所谓吗!”
花了一秒钟思考这句重复了两次的台词所要表达的意思……
“啊!”
绊像是弹起般、迅速从浅井的身旁跳开。就算缩到墙的另一头想拉开距离,最多不过只有一公尺。只要伸长脚就能触碰到对方。就算如此,绊还是恨不得能嵌进墙里似地尽可能贴着身后的墙壁。
“你……看到了吗?”
“不是看到了,是看起来就像这样。”
“为、为什么?你不是没有到医院来吗?如果你有来,为什么不出声打个招呼呢?”
“哪有为什么啊,一般碰到了这种状况,都会知趣的避开吧。”浅井的口气中透露不悦的情绪,缓缓抬起垂靠在墙上的头。
前一刻还透着冰冷的脸颊似乎从内侧发热了。
“这才不是一般的状况呢。偷看了之后居然就一声不响地离开,有够下流的!”
“说我下流……你们做了那种事,才是真的下流吧?”
“偷窥狂、阴沉鬼、死人脸!”
“你这家伙……我不是说了我没偷看吗!”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你是听说我发生车祸,所以才来医院接我的吧?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你问我为什么……”
浅井的音色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