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章 整整花了两个星期,才让他说出“明天晚上9点”这句话的故事

  卫藤绊,十七岁。十七年的人生中所学到的经验,让她不怎么相信运势占卜之类的东西,今天也只是偶然在杂志的占卜专栏上发现符合自己的那一栏上写着——

  ‘今天的运势:不走运的一天。务必谨慎行事。幸运小物是雨伞。’

  这一天的黄昏乌云密布,惹人心慌的雷鸣声在远方天空轰然作响。入夜之后,灰蒙蒙的天空还是没有降雨。绊在距离住处步行五分钟,加上买东西的时间,若动作快一点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来回的热食店里买好了食物。走在归途上,还一直祈祷回到鸟笼庄前千万不要下雨。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意识到豆大的水滴落在脸颊上时,还来不及反应,天空就已经落下有如水桶被踢倒般的滂沱大雨。

  一道乍闪的雷电像是要把灰蓝色的天空劈成两半,几乎就在同时,发出轰隆巨响的雷鸣打在不远处。

  “噫呀!”

  绊撑起T恤上的帽子覆住头部,缩起了背脊一路疾奔回到已经近在眼前的鸟笼庄。明明只花了一分钟就冲进大厅,但绊却像只落汤鸡般被大雨淋得狼狈不堪。

  “讨厌,今天真是不走运。”

  也没必要挑我到Deli买东西的时候下这场雨嘛。满心不悦地脱下帽子,绊甩了甩头,甩去沾覆在额前刘海上的水珠。提在手里的Yanglong’s Deli聚乙烯购物袋表面也同样被雨水打湿了。

  就在绊忙着甩去购物袋上的水滴时,一条白色的毛巾忽然递到眼前。

  “啊,谢谢……”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贴心的人啊,不作多想地接过毛巾后才看向对方的脸孔,绊忍不住眨了眨眼。

  “这没什么,用不着放在心上,请快点擦干净吧。”

  以毫无霸气、甚至细微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回应绊的,是个从服装到言行举止、乃至手提着波士顿包。绊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似曾相识,却又好像从没见过这个人。该怎么说呢,她就是那种从见面到分开,只需花一秒钟就会让人淡忘,连特征都被刻意抹灭掉、存在感相当薄弱的一个女人。身上穿着样式简单却实用(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功能)的灰色洋装,洋装上套了一条朴素的围裙。绑成一束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更凸显出她脸上的倦意,而她身上好像还沾染了大量尘埃般,让她的存在更加地模糊不清。

  这个灰色的女人始终低垂着头,只轻轻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就从绊的身旁走过。

  “啊,这条毛巾……”

  “送给你吧。”

  和予人的印象相同,缺乏辩识度的低沉嗓音留下了这句话后,女人撑起一把普通至极的黑色雨伞走进比前一刻更猛烈的雨势中,没多久就消失在大雨敲打着柏油路面所产生的蒙蒙烟雨中。

  鸟笼庄里有那样的住户吗?或者是谁家的客人呢?

  “雷雨的夜晚要特别小心喔……”

  耳边响起沙哑的警告声。

  转过视线,大厅休息区里的沙发上,两名房客正隔着一盘棋面对面坐着。那两个人之间好似夹了面镜子,是两张同样年老的脸孔。越过老人的肩膀,电视正播映着诡异的电影画面,女人的哀号声从刻意减弱音量的扩音器里流泻而出。

  移动手里的白色主教,其中一个老人开口道:

  “雷雨交加的夜晚要特别小心……从很久以前开始,这栋公寓里就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耳语。因为这样的夜晚最容易发生奇怪的事件。那些妖魔鬼怪听到雷声后,都欢天喜地的从黑暗中爬出来了呢。”

  另一个老人也移动了黑色的骑士,然后接着说:

  “会看到从没见过的房客和根本不存在的房客,又或者是原本存在的房客突然消失不见了之类的……像今天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常会发生这种事,你可得小心别被妖怪欺骗了唷。”

  “嘻嘻嘻……”两个双胞胎老人缺了门牙的嘴扭曲着,有如合音般发出微微震动潮湿空气的笑声。恐怖电影女主角的哀号声也被他们的笑声掩盖了。

  繁华闹区的边缘林立着从欧式到中式乃至于纽约风格,毫无秩序也无法归类成任何一种风格的建筑物。处处透露出旧时代古典逸趣的七层楼式西欧建筑Hotel Williams Child Bird,就座落在杂乱无章且喧嚣不已的街坊交界处。由于这种建筑物正面那片如鸟笼般高高架起的铁制装饰栅栏予人的印象,这里也被称作<鸟笼庄>;住在这里的房客,全都是恶名昭彰的“怪人”。曾几何时,这里成了一群风格独具且难以适应一般社会的人们居住的地方。仿佛是这栋建筑物拥有自己的意识般,才将这群特立独行的奇怪家伙召唤至此。

  正因为是这样的建筑物,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更是少不了奇怪的小插曲发生。

  当然不是为了应验双胞胎老人所说的话,但公寓里的房客和在这栋房子各个角落筑巢居住的小小生物们,都因台风的接近而像个孩子般满心期待着不平静的夜晚到来。绊也曾多次亲身感受过这样的氛围。毕竟这里大多数的房客和在房子里筑巢而居的蜘蛛或老鼠等生物,都非常喜欢雨天的湿气与教人沉不住气的微妙空气。

  但这样的天气只会让绊感到郁闷,正当她走过充满湿气而滞闷的大厅时,停在一楼的电梯门应声开了。

  “啊,等一下。”

  小跑步冲进电梯后,才发现电梯里已经有比自己早一步到来的房客了。

  站在映照出这个箱型空间的泛黄灯光底下,那是个头发乱七八糟,身上随便套了件沾染各色颜料的衬衫、有些驼背的纤长身躯,可能是下楼来领信件的吧,插在同样沾满颜料的工作里口袋里的左手臂间夹着两个信封。

  “哟。”

  他随口打了声招呼,绊的视线先是在半空中游移一会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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