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栅栏上,塑雕着犹如停驻在枝桠上低吟歌唱的鸟儿雕饰,还有以同样细腻的手法刻出的这栋建筑物名称。
Hotel Williams Child Bird——
布满裂痕的石墙上攀挂着已枯萎的植物藤蔓,乍看之下就是栋老旧的洋房。照那个说出“好像城堡喔!”的女同学语气所给人的感觉,华乃子的住处应该是庄严又华丽,宛如贵族齐聚的社交舞台。但实际抬头所见的这栋建筑物,怎么看都笼罩着一股不详又沉重的诡异氛围。比起社交界,更像是面色苍白的贵族遗体躺在棺木中永眠;或像是飘荡着恐怖气氛,叫人毛骨悚然的鬼屋。
看来看去都找不到门铃,梢太和妈妈只好一人一边推开两扇式的大门。一开始感觉到的是有些霉味的淤塞空气。建筑物里乌漆抹黑的,户外的光线残影还留在眼皮内侧,造成一瞬间的晕眩感。
哇哈哈……
随着惹人怜爱的笑声和轻巧奔跑的脚步声,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因光线残影而眯细眼睛试着想追上那抹身影,但只来得及瞥见那轻软飘摇的裙摆。再睁大眼时,眼前已经一个人都不在了……
相对的,空旷的大厅深处却伫立着另一个身影。
头上戴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结,缀满蕾丝滚边的黑色洋装,穿着白色裤袜的纤细脚踝下踏着一双小小的红鞋。如陶瓷般小小的白皙脸蛋上浮现淡淡的生气、和不知打何处来的恨意,仿佛是被主人弃之不顾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能动也不动、静静等待着,出自名师之手精巧雕制出的洋娃娃。
和她在学校时,比起其他女孩子更引人注目的华丽与不可一世的感觉全然不同,此刻的华乃子仿佛融进了这栋寂寥洋房的大厅景色中。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那不甚真实的存在感和灰暗沉闷的表情,让梢太感觉胸口窜过一阵悸动。
“你好,你就是华乃子吧?”
妈妈亲切地主动打起招呼,山田华乃子却冷漠的只稍微点点头当作回应,朝梢太瞥了一眼示意跟我来的视线后,便率先往建筑物的深处走去。
他们搭上了不时发出唧唧声,让人深感不安的电梯来到三楼。山田华乃子和她父亲就住在三楼的其中一室。
“爸爸,加地同学他们来了唷。”
在华乃子的引路下,梢太和妈妈走进房间。原本屈着大大身躯缩坐在饭厅椅子上的华乃子爸爸,也站起身迎接客人的到来。
“欢迎,我女儿平时受你们照顾了。”
话说得简略,但还是表示欢迎的寒暄。
“不不不,我才是呢,我们家梢太平时承蒙照顾了。今天也是我们硬拜托华乃子让我们过来拜访的,啊……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要是你能喜欢就太好了。”
和自己的恩人再度相逢,已经让妈妈兴奋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也更加饶舌。她一边将手上的提袋递上前去,一边慎重地不停点头致意。昨天星期天,她特地到美容院去打理发型。直到今天出门前,妈妈还在对着镜子犹豫不知该穿奶油色的套装好,还是那件白色的洋装好。都已经三十岁了,看起来却还像是个刚陷入情网的小女生那样。
斜瞥了雀跃不已的妈妈一眼,啊啊,看来她真的认真了……梢太只能默默接受事实。说不定只是认错人了,或是妈妈哪里搞错了。就算都没有错,当本人再度出现在眼前时,梢太还以为她至少会稍微清醒一点。
妈妈对男人的兴趣真的很奇怪。
不,已经超出奇怪的标准了。
山田华乃子的父亲一接过纸袋,就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发现不是食物后,原本竖起的三角形耳朵和长长的胡须像泻了气般垂下来(所以我就说买蛋糕来就好了嘛,要不买个金枪鱼罐头应该也不错)。
杏仁形状的大大眼瞳绽放不可思议的深金色光芒;短短粗粗的手脚上有着看似柔软的粉红色肉球;以蓬松柔软的雪白毛发为底,上头还有黑色与咖啡色的小块花斑。
是个猫咪布偶装。
妈妈迷恋上的这个人,是个有着三花毛色的猫咪布偶装。
不管从哪里看,不管怎么看,那就是个布偶装嘛。
妈妈和华乃子的父亲马上就意气相投地聊起天来了。其实应该说是妈妈单方面找话聊,华乃子的爸爸则简短的回答或摇头、点头而已。
“山田先生,你的兴趣是什么啊?”
“我有时会去钓鱼。”
“哎呀,那真是太棒了,是黑鲈鱼还是什么吗?”
“是嘉鱼。”
“那就是在溪流边垂钓的吧,这也很棒呢。如果你不觉得困扰,下次可以让我跟着一起去吗……”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像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不太衔接得上,但包含华乃子父亲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在内,妈妈对这个庞大切蓬松柔软的猫咪布偶装实在着迷极了。
一口热烫的红茶才刚含进嘴里,华乃子的父亲连忙“喵~”的哀叫一声,连耳朵、尾巴和胡须都全竖了起来,妈妈见状赶紧替他倒了一杯冰水。猫布偶接过茶杯,一脸尴尬的搔了搔头。“呵呵呵,你果然也是怕烫的猫舌呢。”妈妈微笑说着。妈妈的见解未免太奇怪了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梢太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山田家并不是很大,坐在餐桌一角的梢太发出了一点不像小学生的叹息声。
替两个大人端来茶的山田华乃子,最后也在梢太面前摆上了茶水和甜点。
她拿出来的茶具组看起来并不是太高级的名牌货,但擦得相当干净。端上桌的茶点是南瓜派,派的表面还特意挖出了妖怪的脸型,感觉上不太像是外面店家卖的东西。梢太迟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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