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上由起这么一介绍,就将绊的肩膀往前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绊连点头行礼都没有,只是抬头瞪着身材高挑的男人的脸。对方同样也没有打招呼,睁着惺忪睡眼瞪着绊。绊至少对他还有印象,但介绍到:「住四楼的。」他只是回应:「是喔。」看来绊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对于井上由起的介绍只是兴致缺缺地随声附和,把绊从头到脚仔细瞄了—眼。
「这个人是我的表哥,叫浅井有生。」
听到由起介绍他的名字,绊才表情僵硬地首次跟对方点头打招呼。浅井有生则还是一样连点头行礼都没有。
绊回过头看站在斜后方的井上由起。虽然经由介绍得知由起与对方是亲戚,却一点都看不出有血缘关系。相对于井上由起具备了从头到脚完美无瑕的美貌以及深不见底的笑容,眼前的男人却是身穿沾满颜料而无从得知衣服原本颜色的衬衫,一头未加整理的头发和满脸胡渣,再加上连打招呼都不会。
「然后呢?打什么工?」
怎么想都不觉得有办法跟浅井有生沟通,所以直接问了井上由起。或许早已习惯表哥这种态度的她,脸色丝毫不变地问绊: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被反问的绊将目光移回浅井身上。稍微想了一会回答:
「油漆工。」
「画家。」
立即从浅井口中,劈头就是一记重拳般自大地吐嘈回来。画家有那么了不起吗?被激起叛逆心的绊瞪着他看,但他根本不把绊当一回事,转头朝向由起。两人自顾自地在绊的头上交谈着。
「还是乳臭未干的小朋友嘛。」
「十六岁了,也不算小朋友啦。」
「根本就是小朋友,身材也太干扁了。」
「也不错呀,你满喜欢的吧?而且仔细看的话,还满可爱的呢。」
小朋友?仔细看的话?(也就是说不仔细看,就不可爱?)竟然在当事人头上无视于当事人存在,神经大条地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绊的自尊心微微受到刺激。并不是绊爱现,她可是有在<游戏>里钓过几十个凯子的自负。
「所以,打工到底是指什么呀?」
带刺的声音一插话,高挑的两人目光同时朝下。至少在态度上,绊也输人不输阵地瞪了回去。
浅井有生一脸不大高兴地开门:
「你可以脱吗?」
「啊?」
浅井这种过于直截了当,全然不知婉转般的问法让绊傻了眼。
「就是模特儿啦。」
井上由起补充说明。绊有种不祥预感转过头来望着由起。
「当画家的模特儿?」
「如你所想的,是裸体模特儿。」
也许是因为跟浅井有血缘关系,由起直言不讳的程度也不遑多让。绊说了「拜……」之后隔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拜托,说梦话不要在白天说好吗?」
「在美术大学画裸体素描的实习课,可是每个课程必备的。」
浅井若无其事地说着不对头的话。而井上由起也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
「脱给欧吉桑看,不如做点对社会有贡献的事呀。」
「我只脱过一次,喔,两次而已……」
反射性地顶了回去之后,只见绊的嘴一张一合地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井上由起用「真的有脱呀?」的表情低头看着绊。在找到下一句话应付他们之前,绊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太激动的样子不好看。脑袋里搜寻着尽可能假装冷静来从容拒绝的理由。
「我不便宜喔,一次三万。」
「开什么玩笑,最多只能出到五千。」
「……一万五千。不能再降了。」
「七千五百。」
浅井也露出不能再让步的样子。眼看交易决裂,绊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时……
「那其余的七千五百圆我出,交易成立啰。」
就这样,由于井上由起答应帮忙,绊又傻掉了。
「你赚得很多喔?」
「还可以啦。我先借你,以后出名了要还我。」两人中间夹着绊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浅井与由起之间像是已达成共识般同时看着绊,等待她回应。
沉默的空气延续了约有十秒钟的时间。
「……我考虑一下。」
结果还是无法当场回绝而将结论暂作保留。
绊回到房间终于将靴子和长袜脱掉,夹克丢在床上,然后直接卧倒在床上。刚才都忘了右脚尖的痛楚,现在再度记起有这么一回事,但也已经不痛了。
隔着墙依旧听得到像是死刑犯坐电椅处死时的惨叫声,但这也早已成为HotelWilliamsChildBird的BGM一部分了。又或许这根本就是建筑物本身的悲鸣,一时间突然有种错觉,认为发出声音的不是人。
「呼……」
将脸埋在枕头里叹了口气。一下子发生早知惠的事情,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