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拥有手机全体人类都成为发布者的这个未来,正是我们的“现代”,这同样是事实。现在随口说出这种话,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完美AI就能实现没有矛盾的交通情况了。连滑板车里都装上绝对安全AI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发明出由有机体构成,不仅可以新陈代谢甚至可以生长的机器的可能性也不是零(那时候也许会发生腐烂的问题,但这大概也不过是17个可持续解决目标)。十五岁的我能够看到的视界和世界是有限的。
爸爸的戏言系列之17。
要正视视野的狭窄。
不过,即使是我,也可以通过十五年的人生经验断言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安全装置,怎样的安全阀,在人类的恶意面前都不过是风中残烛。关上开关,黑进系统,改写程序,物理破坏AI,规避警报系统……
将来也许能够防止交通事故发生。
但是,未来永远无法防止『交通事件』发生,就像无法防止战争一样——电脑无法阻止故意轧人的行为。就像这一天,我在四条河原的交叉口被撞飞一样。
身体仿佛变成布丁(pudding),就像一个玩笑(kidding)一样。不,也许说是虐杀(killing)更符合现实。
格斗系漫画中经常有太阳穴被狠狠打了一拳时,仿佛大脑被摇晃的描写,我的感觉就是那东西的全身版。甚至觉得皮肤、肌肉、内脏、骨骼是不是都混在一起变成了糊状。
体感上觉得被撞飞了几百米,还以为肯定会掉进鸭川,但实际上只在空中浮游了几米,就砸到了地上,我由此得知自己没有变成糊状。
不是布丁而是萝卜吧?
感觉像是在被削成萝卜泥……皮肤擦破时疼得令我发誓,以后不论多么美味的秋刀鱼端上餐桌,我都再也不会将萝卜削成萝卜泥撒上去。我并不是素食主义者,但也不能失去对植物的关心。
其实仔细想想,“太可怜了不能吃它”的想法也是一种傲慢。苹果的果实通过被动物残酷地揪下、冷酷地咀嚼、严酷地消化,将种子像广告一样扩散到四处,因此伦理观并不唯一……那么被吃掉肉的家畜,也相当于可以因此安全地繁衍?
不,思考被扰乱了。
我像碎苹果一样被碾碎了,所以自然会这样。又或是因为大脑被晃动了,所以更加自然会这样。这可不只是变成奶昔。
啊,这样啊。
我会这样死掉啊。
降生在那样离谱的父母之间,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认为自己不会死在榻榻米上了,但我设想的全都是从背后被刺杀、被人殴打后脑勺、遭遇豪快的拷问一类戏剧性的事态,因为交通事故死去实在出乎预料。
这可不好。
我反省了。
我太自以为是了。因为我是特别的人,所以会有特别的死法等着我。写下了一看,这思考回路实在太羞耻了。
我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父母特别而已吧?
虽然不清楚日本人的头号死因是癌症还是什么,但对我们年轻人来说,最切身的危机就是交通事故。然而我却在身处安全地带、被完美保护着的宿舍生活中,丧失了危机感。
绿灯完全帮不上忙。姑且不论审判和量刑的情况,道路交通法中没有一条是说在绿灯时被轧不会有生命危险。
应该看向右、左、右,然后举着手过马路。因为我的身高还不到一百五十厘米。
爸爸的戏言系列之89。
人行横道要竖着过。
这是什么意思?爸爸的戏言系列中有不少意义不明的句子。不如说大半都意义不明。恐怕这个第89条,是在批评那种叫做人行横道就横着过的直白想法吧。也可能是推荐那种挑人行横道白色部分跳着过的天真玩心。
临死前想到的还是爸爸的戏言真是够了,让人想笑。
爸爸的戏言系列之46。
能笑就笑。
就像溺水时才正要抓住稻草一样。
姑且不论那位缺乏表情的父亲说的话,若是一开始就让大家失望的话,我实在无从辩解。不过我没有死在这里。并不会由此开始我因为交通事故而死去后的灵界侦探篇。我说这话不是开玩笑,我是通过保姆当年代替绘本念给我听的幽★游★白书学习的伦理观。因此我的心灵老师是仙水忍。不选他选谁?不过到了十五岁的最近,我不禁心想,给年幼孩子植入仙水忍的思想的保姆,立场上不就是树吗?说起来,澄百合学园的宿舍禁止带入漫画,现在HUNTER×HUNTER怎么样了?
为了知道酷拉皮卡和雷欧力怎么样了,我也不能死在这里。好漫画能延长人的寿命。
“哦哦,还活着啊。不愧是小哥的女儿。”
这样的声音从天而降。
我本来还期待会是侦探助手牡丹的声音,然而并不是——她说『小哥』?
貌似是轧了我那辆车的司机。她从驾驶座上下来,为了救助而赶到被撞飞的交通弱者身边——貌似不是这样。
“而且,不愧是继承了『我的』名字啊。”
她说。
将已经沾满鲜血,仰面躺着的我的头部——像西瓜一样踩碎了。
没有工夫,也没有精力问她是谁,但我通过这少少的接触,通过这比初吻还冲击性的第一次接触,就十二分地直觉地知道了踩碎自己头部的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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