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我迎忙回应木贺峰副教授。「抱歉,如果让您感到不舒服的话请见谅。这是我的坏习惯。」
「习惯,是吗?」
「因为我的记忆力极差,所以,虽然观察力并不敏锐,或许应该说正因如此吧,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是没有像这样先将对方的特征烙印在脑海当中,很快就会忘记的。」
「没关系。在你性格当中具有这样的怪癖,这件事情我早已预料到了。」对于我既不构成理由也不构成辩解的台词,木贺蜂副教授居然只是点头回应。「虽然称不上怪癖,但我也有类似的习惯。该说是习惯吗只要见到一个人,就会开始想,这个人对我而言有何意义,以流程图的方式来看,此人位于何种分歧点,会忍不住越想越多呢。呵呵呵大抵而言,人类彼此之间都有相似之处,不仔细看,是无法区别的,对吧?」
「是」
「任何人都一样,永远都在模仿他人仿佛害怕跟别人不同似乎身为追随者,身为复制品,就能从中得到安全感一种宛如放弃识别名称的态度,仿佛是对命运的恭顺,仰或是迎合呵呵呵。」
我以为这只是用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结果后半段好像都是她在自言自语。所以并非什么玩笑话,方才所言都是此人真实的「心声」。
「好的」
木贺峰副教授双眼宛如利箭般射向我,唇边带着一抹浅笑。然而那抹微笑仿佛充满了某种莫名的压迫感,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亲切,不如说是会令人产生警戒心的表情。
「你目前应该正在放暑假吧不过对我们教职员而言,所谓的假期根本不存在。因此对本人木贺峰约而言,所谓的空闲时间也并不存在那么,就让我们尽快切入主题。」
「是。」
顺带一提,今天是八月一日。正如木贺蜂刚教授所言,大学的期末考于昨天结束,我从今天开始放暑假。只不过将「暑假」和「空闲时间」画上等号,如此单纯地下定论,实在令我感到意外。虽然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忙,但也绝非处于安稳怠惰的状态,即使是我也会存在着一两个问题尚待解决。好比说,上个月去爱知县时负伤的左手(很遗憾地,心视老师的治疗似乎有些过了头,尽管据说只会留下疤痕并不会产生任何后遗症,可以彻底痊愈,但至今仍未拆除石膏);以及期末考拿下全科满江红这种媲美后空翻转体两圈半落地的分数,堪称超冥王星等级的小姬。必须由我负责督导课业;还有最近感觉缺乏运动,因此之前拜托美衣子小姐让我一同参与了早晨的体能训练(难度相当具有挑战性)。诸如此类,当然,还加上其他种种。总而言之,我也不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者,对于一名并未选修其课程的副教授之个别约谈,我甚至本来就可以不予理会。
更问况,指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三点整。结果木贺峰副教授自己三点十五分才到。当时真想说一句,你以为这是在大学上课吗,可别搞不清楚。
「进入主题以前,可以先打个岔吗?」
「么事?」
木贺蜂副教授眉头微蹙,似乎对于自己的话题敲打断感到不悦。果真如外表所见,有着神经质的难缠性格。
「请问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的手机号码呢?因为我是个极端封闭的人,应该几乎没有将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人才对。」
「你会对我产生这样的疑惑,这件事情我早已预料到了。只不过,这点小事」她耸耸肩。「方法多得很。这个世界上,只存在极为少数的事情,是就算想知道也无从得知的。除此之外与其说不存在,或许应该说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吧。」
「但我想知道具体的手段和过程。」
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希望先问清楚,因为我之所以会答应前来赴约的理由之一甚至可说是唯一的理由,正是基于这贴。不应该会被知道的号码居然收到来电,过去我所经历的人生,并未平坦顺遂到可以对这种事情轻松看待置之不理的地步。
「即使知道了也毫无意义喔,什么意义也没有。」结果木贺蜂副教授四两拨千斤地回避了我的问题。「方法多不胜数,这点程度的方法,就算是你大概也能瞬间想出三种吧?所以,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真正有意义的重点我是指对你而言具有意义的重点,真正的重点往于,我,这个我,是属于那种为达目的不挥手段的人。因为想要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所以就设法去弄到手。这样已经十分足够了不是吗?」
「」
十分足够。
确实,就这层意义而言已经十分足够了。
甚至十分过头了。
「心怀警戒也无妨,不如说这是值得大肆奖励的优点,虽然那些能够轻言相信的人活得比较轻松愉快。只不过,要对我做出判断,要对我产生评价,等听完我的话之后再下结论也不迟吧?其实你原本就打算这么做,才会前来赴约的,不是吗?」
「是没错。」
我决定退让一步,不继续深究,内心暗想此人还真是棘手啊。说到棘手,眼前事态已经发展到相当棘手的地步。当然,话说回来,正如她所言,要做出综合的判断,以及相应的对策,确实是等听完内容再下结论也不迟。
「看样子你具有十分冷静的判断力。关于你是一个如此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情我早已预料到了。」
「那么.所谓的主题请问有何贵干?」
「单刀直入地讲」木贺蜂副教授说:「你很适合当我的眼镜。」
「啊?」
未免太过单刀直入了。
我有所防备严阵以待。
不知是否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木贺峰刚教授脸上浮现出宛如智慧型罪犯的笑容。
「你相信所谓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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