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喜极而泣。这可不是夸大其辞,我真的哭了。你想笑就笑吧,因为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居然被十四岁的小丫头拯救。」
「」
我当然不可能笑。
根本就笑不出来。
「唉,我也觉得是闹剧一场,真是超级滑稽的闹剧。你想想看,集结世界最顶尖的头脑呵呵,自己说也不是很好意思,集结九个世界最顶尖的头脑,搞出来的竟是小孩子的游戏。这真是糟蹋才能、挥霍天才的极致之举。事实上我们若将自己的力量运用在更为正经的地方假使我们站在正义的阵营,地球也许就能变成更加美好的行星。喏,你觉得我在吹牛吗?」
「我不觉得。如果你们保持善良,拯救世界确实易如反掌;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假设。到头来,天才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你们『业集』的九个人包括玖渚友在内的九个人并非例外。这间研究所的成员是如此,我迄今见过的天才们也都不正经。所谓的不正经,并非单指『从社会角度来看』的意思。所有天才都在某方面脱轨了,品格高尚的天才反而是例外中的例外。我呀,才不会像做梦的少女般期待天赋禀异的人格。」
「这是在歧视做梦的少女吗?」
「为什么这样说?至少我喜欢做梦的少女胜于做梦的欧吉桑。」
「你在说我吗?可是,嗯,正如你所言。许多天才都有不适应社会的问题。或者该说,社会本身就对天赋禀异者不友善,毕竟谁都不会对可能掠夺其利益的天才有好感。」
「请适可而止,兔吊木先生。」我终于忍不住说:「有话想说的话,不如就清楚将明白吧?拐弯抹角也该有个限度。不,这不是拐弯抹角,根本就是冗词赘句。套歌德的话,假如你是小说,我此刻就将停止阅读。」
「那真是太可惜了,精彩剧情才要开始哪。」
「我倒是看不出来。」
「不要将自己没兴趣的书本投向墙壁,全部读完才叫勇气听说是这样喔,太宰治说的。怕寂寞的天才真是句句良言,你不觉得吗?」
「那我就鼓起勇气,好好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嗯啊,好好期待。一切交给我,本人以『害恶细菌』之名发誓话说回来,天才这个词汇固然不错,却无法否定过于泛滥。
你仔细想想,被人称为天才其实不难。这座研究的成员,有谁未曾被尊称为天才?志人君、美幸小姐亦是如此。不过,陪同『死线』前来的你和监护人铃无小姐就很难说了。被人称为天才其实并不难,困难的是自己确信自己是天才。我当然不是指认定。」
「确信和认定有何不同?」
「你说呢?说不定一样。至少若由我或你判断,或许没啥不同;可是,预测和确信的差异,连你亦能区分吧?预测将出现六,然后掷骰子,结果是六。喂,这就表示预测者很厉害吗?不是吧?但如果是确信将出现六,情况就不同了。这种特征百分之百铁定百分之百可以称为才能。本人昔日亦曾预测自己是天才,但这是误解,如今每一思及便羞愧万分。至于玖渚友,她你不觉得她对这方面拥有高度自觉吗?你不觉得她是深刻知道自己是天才,深刻理解自己是天才吗?」
「这种开门见山的解说真不像你,兔吊木先生。就连比喻都很陈腔滥调。那丫头是天才这件事我也认同」
「你也认同,而我也认同,但最认同的乃是玖渚友本人。不论自觉和自认这种行为意义为何,应该不用我解释它们与自信有关吧?假使寻求相对性的评价,必须拥有他人水准的能力;然而,若要获得绝对性的评价,势必得了解自己。并非透过与他人的比较来了解自
我,而是经由自己认识自己。毋庸试探自我,无须任何试验,不用任何试炼。不必世界即可生存,这才是绝对的天才,这就是确信。」
「」
「那么,关于这种天才,但另一方面,除此之外都显得很夸张。玖渚友在玩弄机械或建构应用程序方面堪称完美无缺,但除此之外的范畴都等同无能。才能极端不均衡乃是著名的学者征候群(SavantSyndrome),以及最近很热门的亚斯伯格征候群(AspergerSyndrome)的特征,不过她的情况比这些普通征候群更特殊。幼稚的举止,拙劣的思考能力,尤其是人际关系方面,更发挥了完美无缺的愚劣。这也很正常,因为她缺少『感情』。就算称不上缺少,亦是完全不够。也许足够,但完全不知如何操控。是故,她无法读取对方的感情。人际关系这种东西就等同于镜子,必须将对方视为相同的存在才能成立,毕竟人类无法与没有映照于镜面的对象沟通。唉,这由我来说也很奇怪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总而言之,正因如此,『天才』玖渚友无法独自存活。正因过于突出,所以无法独自生存;然而又因为突出,非得独自生存不可。呵呵,还真是有趣的矛盾回路。」兔吊木这时朝我一指。「要是少了你这种存在,玖渚友甚至活不下去。先不管是否非你不可,玖渚友为了继续生存,为了进行生命活动,都必须仰赖你。若以计算机比喻玖渚友,她就是OS问市以前的原始结构。问题来了!对于天才玖渚友受到自己的庇护,你有何感受?」
「你的问题太多了,兔吊木先生。」我垂首道:「问题一次一个,至多两个才合乎礼仪吧?」
「也许是这样哪。你说的或许没错,但这点程度的服务也无妨吧?无偿奉献是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喔。透露一下嘛?拥有玖渚友的心情如何?」
「你想让我说『那丫头是我的,绝不交给任何人』吗?」我猛然抬头,瞪视兔吊木。「开什么玩笑?你想要的话,就随便拿去吧。」
「」
「我是不可能对你说的,我甚至不能对自己说。」
「呵呵,不是不可能说,而是不愿意说吧?基于坚强的自我意志。」兔吊木毫不让步。「你对自己到底会透露什么感到万分恐惧,深怕钻牛角尖之后所造成的结果。你非常非常害怕,对自己怕得不知所措,是吧?」
「或许如此。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我没有理由任你大肆批判。即使有,我也不想听。对我来说,玖渚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