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我轻轻耸肩,接着将哀川小姐替我包扎的三角巾拆开来,让脱臼的肩膀重获自由。
「哀川小姐说得没错,我的确对这种『结果未知的状态』感到坐立难安,这可是新发现呢。子荻似乎说过『不确定会令人产生不安』之类的话两者大概差不多意思吧。我喜欢语带保留的暧昧,却讨厌不确定的未知真是个小心眼的人啊。总之我没办法再待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已经到达极限了。」
「怎幺这样」小姬嘟着嘴,无辜地望着我。「再、再忍者一下嘛,师父。」
忍者?切腹吗?
她的意思应该是「再忍耐一下」吧。
「这样太奇怪了啦,你明明知道待在润小姐身边最安全的不是吗?逃出学校的事情,交给润小姐就OK了啊,在这种胶着的状态下,何必冒然行动嘛。」
「我不想讨论这些了」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讲清楚,如果现在让师父擅自行动,连小姬跟润小姐都会有危险啊。既然我们是团体,师父的一举一动一草一木,都左右着我们的未来啊。」
看在场面严肃的份上,这次就不挑她语病了。
'「这个道理我懂。小姬,正因为情况如此,少了我不是更好吗?就像你之前所说的,你是个半吊子~~而我是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局外人,既然是累赘,不如割舍掉还比较好。」
「那种想法根本~~」
「根本就是正确的。」我硬是从中打断,不让她反驳。「也许对哀川小姐而言并没有什幺差别,像我这种小累赘,对她根本不构成影响。但是~~刚才我想通了,不,是我想到了~~~不,不对,应该说我领悟到了。待在哀川小姐身边虽然很安全,甚至可以提升自己的信心~~然而这样是不行的,基于这个理由,我才不想逃避战场。」
染血的房间,分散的肉片,拼凑的肢体,槛神能亚的尸块。躺在地板上,沉静入睡的人类最强。在这样的环境包围下,十九岁的伤兵跟十七岁的逃兵,争论着不成熟的想法。真是莫名其妙,还有什幺比这更滑稽,还有什幺比这更可笑的吗?
「那样一来~~我就变成一个只会巧取豪夺的小偷,只会苟且偷生的烂人。以为有哀川小姐这个强大的靠山,自己就可以狐假虎威~~成为一个渺小肮脏,没有廉耻心也没有是非观念的寄生虫。因为最近发生很多事情,所以我几乎都忘了,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什幺样的人,忘了曾经选择过什幺样的人生。」
我不会对任何人付出。
所以什幺也不会接受。
拒绝一切的人事物一切的存在。这才应该是我仅存的最后的矜持。
「哀川小姐这里的工作任务是将你救出去与我无关。完完全全不干我的事,我的存在反而是一种累赘。这样非常不对,因为我并不想恩将仇报。」
在我心中,没有任何意志。
但至少,还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师父~~」
「别再用那种方式称呼我了,我没资格成为哀川小姐的朋友,没资格被你称为师父。」
小姬脸上瞬间浮现受伤的表情。我轻轻推开她,朝门口走去。自动门的电路系统已经烧坏了,现在只能使用蛮力推开。
受到哀川小姐的保护,但是不成为哀川小姐的负担,保护小姬。在这样的感觉中得到自我满足,三个人携手合作,相处融洽,一起努力。
简直是,梦幻般的人际关系。
所以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反正,梦终究还是梦。
「可、可是师父~~」
「够了,就跟你说别再这样叫我真是死皮赖脸的小鬼。」我回过身去,将手按在小姬的肩上,微微施力表示拒绝。「别以为我会对你好,别以为我会跟你作朋友,我最讨厌这种事情~~恶心到了极点。」
「~~啊」
听完我说的话,小姬不由得却步。
看吧,多简单。
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如此轻易就摧毁。
所谓的好感,脆弱得不堪一击。
于是我,又恢复一个人。
「对于扮家家酒,我也已经厌倦了。小姬,我跟你一样,都是逃亡者。或许可以藉此扰乱对手~~至于要怎幺利用这个机会,就随你们高兴了。」
「为什幺为什幺你要说得这幺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可是,润小姐她~~」
「我不想成为哀川润的绊脚石,就算自己根本连当绊脚石的份量也没有。」
其实我并非那样严以律己的人,但这就是我此刻的思想,是放弃和妥协互相牵制的结果。
不懂我在讲什幺吗?
不懂我的心情吗?
不懂我吗?
小姬~~~
那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喔,真的。
当然,在刚才的争执中,小姬才是对的,而我是错的,错得相当离谱。但是我已经到达极限了,身为一个错误的存在,已经无法再继续追随正确的做法。对于自己逾越界线的错误,我无话可说,也不打算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