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杀你的犯人如何,不,或许只是不愿去理解罢了。
为什幺?
因为感受不到任何计画性。关于巫女子的死亡虽然还不够了解,可是杀死你的方法全然没有经过计算。根本就是一时冲动。
也许是这样。不过,不是很好吗?因为我真的并不怨恨犯人,也不觉得死了很可惜。真的喔。我没有说谎,是真的一点也不恨对方。
所以你接下来就要投胎变成巫女子?
嗯。
但那个巫女子也死了喔。
的确。
你对这件事作何感想?姑且不管你自己的事,对逼巫女子走上绝境的「犯人」作何感想?也是一点也不恨对方吗?
果然还是无法怨恨对方。
这样是不是太冷淡了?你们不是朋友?
没想到会从伊君的口里听到这种话。
我也是有朋友的。
那是玖渚小姐?或是美衣子小姐呢?应该不是无伊实跟秋春君吧?话说回来,我是那种即便朋友身亡也无法感到悲伤的人,我想伊君也是如此。知道悲伤的方法,但无法抵达那个领域。
对了,想必是缺乏感情的绝对量。
我可以理解。
这是叫被害妄想症吗?总觉得致命性地无法信任他人。只要受过他人一次迫害,余下的人生就绝对无法相信他人。
我觉得你说得太过火了。
骗人。
真的。
骗人。
对。
明白人类最喜欢歧视他人的人,是无法信任他人的。日本人尤其如此。举例来说,某人的一个朋友受到集团的迫害。一对多数。这时应该怎幺做才好?当然应该当朋友的战友啰。可是,大部份的人都不会这幺做,反而选择加入集团。人类需要朋友,但那个朋友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只是自己是别人的朋友,自己有其它朋友,但那是怎样的集团都不重要。或许可以说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一旦知悉如此残酷的事实,自然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举例来说,伊君你有家人吗?
如果没有,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还健在。大概住在神户一带,不过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话说回来,巫女子也说过,我不是孝子型的人。确实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没有见面,被说是不孝子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你的家庭好象问题满多的。
倒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反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倘若可以认为有一丁点的问题,我大概也不会变成这种人了。那智惠你又是如何?有家人吗?
嗯实在不觉得他们是家人。因此故意选择跟老家相距很远的大学,自己搬出来住。巫女子好象也是这样。
甚至连家人都无法信任吗?
对呀,就是这幺一回事。不只如此,连自己都无法信任。「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这句话我忘了是谁说的,老实说就是这种感觉。这世界很脆弱,好象一压就会崩塌的感觉。
但其实并非如此,脆弱到一压就会崩塌的是我自己。
因为你是不良制品嘛。
就是这幺一回事。你想想看,出生迄今从来没有哭过一次的人,可以定义是正常人吗?不能展颜欢笑的我还能称为正常人吗?
我也是一样。不过以前一直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性。
你现在不是这样想吗?
不是。个性云云根本就是狗屁。跟别人不同没有任何好处。跟他人极度不同这种事,在群体中代表何种意味?只要考虑过一次,肯定无法说出那种戏言。例如所谓的「被拣选者」留名青史的天才。这种人多半有毛病。然而,他们是普通人,绝对不是异端。既普通,又有毛病。不过智惠,按照你的说法,你连无伊实、秋春君、巫女子都不信任,都不可能信任了。
对呀,我不否认。或者该说,嗯,我承认。那个,伊君应该不会误解才对,这是非常严重的自卑感喔。正如你所知,巫女子是个好女孩。秋春君人也很好,无伊实的重感情在现今来说非常难得。无法相信这些人,再如何努力都无法打从心底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朋友,总觉得自己非常肮脏。因为尽管被众人深爱,自己却无法回报相同的东西。
我懂,你感到很抱歉。
就是这幺一回事。所以很好,像我这种不良制品死了最好。
那巫女子呢?
那是巫女子的问题。既然已经死了,我说什幺都无法挽救。况且,伊君现在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件事吧?
嗯想跟你说的话很多。不,或许只有一点点?说得更明白,其实只有一件事。
没关系,你说。
我可以活下去吗?
啊啊这个问题真是妙极了。
身为人类这种群体的一部份,却对组织没有任何利益的我,活着也是毫无意义,即使如此,我还可以活下去吗?
对我而言,这亦是宿命的问题呢。哎,既然已经死了,就无所谓了。是啊,是啊不论如何,我对这个问题,能说的只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