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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明知约翰当时打算立刻破坏Adastra,一部分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葛蒂仍旧无法自抑。她不可能看着Adastra被人破坏。
“约翰苦笑着说过,你当时的杀气让人背脊发寒。”
“……真爱开玩笑,他什么也不怕。”
“就算是约翰,也不是各方面都完美无缺——我不怀疑,你一开始本来想协助我们破坏Adastra。你当然有自己的盘算,不过那也没有我们插嘴的余地。”
无论如何
葛蒂的胸中之所以突然浮现让个思绪融化的疑问,是因为她明白那个机会实际上永远不会降临。正树说过,护他们的决定与行动让他和她一样产生动摇——既然正树会动摇……
“不过我也很确定,你的想法在见到Adastra的那一瞬间就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破坏Adastra,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护对Adastra导出的答案,足够撼动“他”,撼动“他”对比亚特利斯称之为怨念也不为过的执妄吗?如果她烦恼到最后没有否定比亚特利斯,主张更加对等地接触、靠近比亚特利斯呢……?那种事……葛蒂在胸中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成真…………
“……我也可以问问题吗?”
回过神时,护一行人的身影已消失在阳台的视野内。太阳逐渐西沉,鲜烈的夕阳正要藏进景色的另一头。从蓝转红、从红转入夜色。
葛蒂和正树互相刺探着。
“你和约翰,想设计我——跟Adastra碰面吧?”
“你对Adastra的外表心底有数吗?”
风吹抚葛蒂的发丝,吹抚那头作为证明的白发。葛蒂没有说出口,随着从胸中深处涌现,一直蔓延到指尖的颤抖心想。
她当然心底有数。
她不可能忘得了。即使往后葛蒂再活数百年,度过近乎永远的时光也一样。
其实她没有时间等待护他们慢吞吞的交流,想立刻揪住Adastra的脖子逼问它。为什么?为什么你选择那个外表?为什么你以那个形体出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离开“他”身边之前,葛蒂始终随身携带某张照片。她和“他”将人生献给比亚特利斯的理由————
‘银之玛莉亚’?你……怎么了?”
听到正树错愕的声音,“嗯,算了。”葛蒂仰望着星星笑着回答。一道泪痕不知不觉间滑过她的脸颊。这么说来,“对抗终点”在帛琉责备过她是背叛者。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葛蒂的确是背叛者……
“再互相隐瞒底牌也没有意义。不过在告诉你详情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带我到被约翰打倒逮住的‘对抗终点’那里去。像他这种程度的高手,差不多也该恢复到能够说话的程度了?”
正树不明白,没有任何人明白她流泪的意义。
纵然是“他”或“对抗终点”也一样。连葛蒂自己都难以用言话说明白。
如果Adastra在场,透过共鸣的比亚特利斯,它或许将是全世界唯一实际理解葛蒂之泪意义的人。葛蒂闪过这个念头。
“——这就叫因果报应吗?”
这里是正树和约翰为了这趟来日本准备的据点。打开地下室的电灯,房间深处浮现一个人影。咯锵……锁链的摩擦声,掺在充斥室内的杀气与敌意间响起。
“简直像我在帛琉遭到监禁时一样。”
“他在帛琉阻隔你比亚特利斯感应力的药物,虽然是临时性的,但定期重新施打就能维持药效,于是我们反过来用在他身上。药效中断时,他多少能控制一点比亚特利斯,不过——”
正树的视线转向扣住“对抗终点”左手腕与柱子的厚重手铐及锁链。真的和我被关时一样,葛蒂露出苦笑。要顺利监禁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本来就很困难。
“应该没有力气切断那条锁链逃~。他不是会纳入旗下乖乖听话的野兽,话虽如此,我也无意拿他的性命如何。等到Adastra稳定一点之后,再由约翰决定怎么处置吧。暂时就请他安份待在这里了。”
瞪着两人的“对抗终点”没有抵抗的迹象,但他并非已经崩溃,只是理解现在挣扎等于白费力气,当他们走近时依然保持沉默。他的右手已夹板固定包扎,但骨骼粉碎的伤看来惨不忍睹。葛蒂同情地看着他。
“即使是你,在负伤时和约翰交战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难以置信的怪物对吧?”
“——要说怪物,你不也一样?”
“对抗终点”苦涩地唾弃道。
“你们算什么?为什么不必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够拥有‘他’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东西?你们的存在本身对‘他’而言就是无法承受的诅咒。上天、比亚特利斯竟然连这种地方都错得离谱……”
“你口中的‘他’是谁?”正树毫不隐藏好奇心地问,“我父亲。”葛蒂轻描淡写地回答。
“……!”正树吃了一惊。
“据说在你还是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时,一起研究过比亚特利斯的但丁博士吗!他已消声匿迹将近二十年,应该快满一百岁,没想到还在世……!”
“而在‘对抗终点’眼中,他好像是救命恩人、献上忠诚的对象。那时候你才十六、七岁?‘他’似乎从各地收留身世不幸又派得上用场的人手,教导比亚特利斯控制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