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照明,灯光仅限于从别墅的窗户溢出的光线,与玄关外面的灯泡。
护快步地趋前迈进一段路后,升降机乘车场蒙胧地浮现,他看到梁柱旁伫立着一个长发的人影。
护的心扑通一跳。或许是注意到护踏着雪的脚步声,那个人影吐露白色的气息回过头来。
「……绚子学姊。」
「护。」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绚子以僵硬的表情眺望着夜空,但她认出护的身影后,脸庞就哗地发出光彩。
「什么嘛,动作真慢。你要我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等几分钟啊?」
虽然绚子口头上这么说,却露出温柔的微笑。平常会让护着迷的笑容,还有绚子用双手提着的纸袋,此刻都令他的胸口狠狠地抽紧。原本,护也应该用笑容迎接这一幕的——「对不起……」护小声地说。
「学生会长他们没有在后面偷偷跟来吧?」
「思……」
三半好风雪有平静下来。学生会长他们眼睛很尖,要是在后院见面二正会被捣乱的——啊,不过风雪又变强了。我们不赶快回别墅,也许会遇难喔。」
绚子变得比平常饶舌,说不定是想要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吧。因为天色昏暗,护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脸色,不过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似乎看到绚子的脸颊泛红。她拍掉头上的积雪,注视着护:
;t啊,如果只是下一点点的话,就会带有一种悲伤程度的梦幻。可是……」
绚子用手掌接住落下的雪花,注视着立刻凝结成水块的雪,轻轻笑道:
;t下得那么大,就连一点梦幻的感觉也没有了。护,你看过雪花的结晶吗?真的比在电视或书籍里看到的更漂亮喔。」
护浑身发抖,理由却不是出于寒冷。他咬住嘴唇。
绚子没有察觉他的模样,继续愉快地往下说。
听到绚子发自内心的雀跃声调,让护好难受。实际站在绚子面前,他在看到香水瓶破碎的那一刻所感到的震惊再度复苏。
绚子手里的纸袋。在她谈到这个话题之前,护必须先主动告诉她礼物已经损坏了,然后向她道歉才行。不说不行、不说不行——虽然心里这样想,嘴唇却不听使唤。护没有勇气。「以前,我去护家里拜访的时候啊……」
绚子嗓音里蕴含的声调,让护赫然抬头。绚子的口吻既温柔又沉稳,听来很害羞,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她正要说到礼物的事。「其实——」焦虑的护鼓起勇气开口,却被她盖过话头。绚子已经脸红到连现在的昏暗视野都能看清楚的程度,她呼出白色的吐息。
「我有请护的母亲告诉我尺寸。」
「尺寸……什么的?」?
「——笨蛋,当然是护的衣服罗。」
绚子慌慌张张地含糊说着,微微噘起嘴唇。但是,护还是无法理解绚子话里的含意。护的衣服尺寸?
「所以,我想尺寸大致上都会合身。我上一次打毛线,已经是小学生时代为爷爷编织手套的事了……所以没什么自信,也请了汐音帮忙我。虽然不甘心借用汐音的力量,不过她可是亲手缝制那身品味差劲的衣服,很擅长裁缝这方面喔。」
自绚子双唇问吐出的台词,渐渐变得越说越快。她一开始看着护眼睛的双瞳也摇荡起来,
无法忍耐地游栘一阵,然后转开。
尺寸合身、打毛线。护终于开始察觉情况。
他瞪大双眼,看向绚子手中的纸袋。
难道说。该不会……
「虽然相隔将近十年,结果却做得还不错……我觉得啦!因为我想到要做这个时,距离今天已没有多少时间,所以做得有点辛苦。呃,那个……和市面上卖的成品比起来,品质说不定会差一点就是了。」
护回想起在寒假开始以前,大家在学生会办公室第一次提起这回旅行的事时,汐音对绚子摆出的动作。汐音把双手放在胸前扭动——那是在模仿打毛线的动作。当他领悟到这一点,一阵颤栗瞬间掠过全身。
「绚子学姊——」
「只有我一个人在兴头上,现在想想真难为情……不过,这是我很努力做好的。如果你敢说不喜欢,我会痛揍你喔。来。」
绚子把头撇开粗鲁地递出纸袋,护接过袋子望向里面——里头放着一件领口有一圈红色的咖啡色毛衣。
绚子亲手织的毛衣。
护深深感到感动与欢喜……还有更强烈的悲伤。
绚子送的礼物,比护想像中更好上几十倍、几百倍。比起其他任何东西,是世界上所有宝物都无法匹敌的美好礼物。
当护陷入茫然,绚子为了隐藏害羞比手画脚地说:
…晅是我送的圣诞礼物……那个,圣诞快乐。啊,现在还是圣诞夜吧。啊,那还不能说圣诞快乐吗?怎……怎么样?—另外,因为有多余的毛线,我还织了围巾。可是一编下去这次换成围巾的线不够,最后一段的颜色有点微妙的不同——……护?护?」
从护还没有意识到圣诞节的时候开始,绚子就趁着期末考与东比大的研究忙碌之余,努力利用不多的时问,拚命替他编织毛衣。只为了护一个人。而且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她深信护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想在圣诞夜这个日子,看到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