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地在原地倒下——朦胧的意识中,香缇有如事不关己般注视一切。
咚沙!
在倒下前,有人接住她的身体。
是酒馆的女店员?不对,是更高大、更有包容力,也更温暖——
「涅西……利斯?」
在理解接住她的对象是谁的瞬间,香缇瞪大眼睛。
「笨、笨蛋!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
「……滚开,不要事到如今才表现出绅士风度!」
虽然身形不稳,还是推开涅西利斯的胸口站了起来。
——我在做什么啊!
虽说是一瞬间,但这样的男人怀中居然令我感到安心。
「你曾经身为歌姬,你是这么说的吧?」
「我是说过。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不过这跟你没有关系!」
「那么,你就现场唱最后一首歌来听听吧!」
「——啊?」
唱首歌来听听?
总是在我唱歌途中离席的男人,事到如今居然提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要求。
「随便什么歌都好。」
「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耶?为什么我非得为你唱歌不可!你根本就不够资格在一个人包场的地方听我唱歌!如果你那么想听,就在这张桌子上堆起像山一样高的钱吧!」
就算他真的那么做,香缇也会拒绝。
「你应该说过,你已经不当职业歌手了。」
「……呜!」
并非专业、而是业余的身分,既然如此就不能收钱——他是这个意思?
接二连三,一再触碰香缇的痛处。
「出自流浪诗人尤米耶尔的诗集《礼地祝诞》,最终章第七节悲哀少女。」
尤米耶尔的悲哀少女?
「……你的喜好还真是奇特。」
那是只留下姓名及诗集,记载在史书中古老诗人的诗句。在以故事形式歌颂寻找新天地的人们希望当中,唯一充满悲哀思绪的一节。
以哀怜及后悔的意念编织而成的歌词,与心痛欲裂般旋律的组合。是在香缇的公演中,难得被要求演唱的歌曲。
「绝对不接受我的点歌吗?」
「……不,我改变、心意了。」
在露出微微苦笑的同时摇了摇头,怒气已自全身褪去。
——真像傻瓜一样,没想到就只有音乐上的喜好完全吻合。
在公演结束后,独自漫步的夜路上……
口中总是哼着这首歌。
「要是你中途离席,这次我可不会善罢千休的。」
「那就要看你了。」
「很好,你就在那里默默地听着吧!」
如果我退出歌坛的最后一个观众就是这家伙,那也无所谓。不如说他像以往一样中途离席,更能彻底斩断我的眷恋。
走向酒馆中央,仅仅高出一层的简单舞台。
「那、那个……由我来做钢琴伴奏吧,我记得应该也有乐谱才对。」
香缇对机灵地想要上前帮忙的店员送上带有拒绝含意的目光。
「不需要,这首歌我已经习惯没有伴奏了。」
在回家的路上,总是这样地唱着这首歌,并没有伴奏。
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脑中浮现出歌词,接下来——
在唯一的观众面前,
为了这位唯一的观众,
歌唱皇后展现她清澈的歌声。
仅仅是数分钟的简短歌词。
就连「唱歌」的感觉都还来不及浮现,这首歌便已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就连我也被哀伤的歌词感动了吗,虽然是最后的公演,内心出奇地澄澈。
蓦然抬起头,眼前是身穿蓝色披肩大衣的男人。
「哎呀,涅西利斯,你没有中途离席——」
无法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涅西利斯……你做什么……」
听到的,是手与手重叠的声音。
无可质疑,那是货真价实的鼓掌。
是来自唯一的一名观众的鼓掌。
「——很棒的歌。」
「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在讽刺我吗?别太过分!」
涅西利斯无言地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