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
察觉到视线的千歳再次看向文月,文月则是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看教科书。
千歳也没有特别的在意这样的文月,视线再次回到了前面。
对于这几天的自己,文月感到有些迷惑。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在乎这个人呢?
这段时间文月忽然察觉到,仁歳千歳已经走进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当然事实并非如此,而是文月有意识的追寻着千歳的身影,不过本人是不想承认的。这份纠结便是文月的烦恼来源。一般人的话,到了这时多少也该察觉自己爱上这个人了,可是在自尊心的抵抗下,文月无意识地避开了往这方面的思考。
而且,文月并没有能与之商量这样烦恼的朋友。
作为一名完美主义者,而且无时无刻不在向着这个理想努力,坚信着生活的美德的她所说的话经常都是正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不过,这世上很多时候正论都是行不通的。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文月也同时具有了实行她的完美主义所需的能力与坚强意志。因此,对于自己能做到的事而他人做不到感到无法理解。
仰慕她的人格并大体上能照顾到她这认真个性的朋友,被她乌黑的双瞳,有着些许可爱的姿容所吸引而来搭话的异性之类的人以前也是有的。可是文月毫不通融的认真个性与她的完美主义,只能在交往中制造窒息一般的气氛,会让和她在一起感觉相当复杂,总是造成他人没必要的反感。
由于这个问题的存在,不知何时,她开始渐渐的被周围的人疏远。等回过神来,班里的每个同学都与文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文月对于自己是无法融入班级的存在这一事实有着相当的自觉。
不过与生俱来的强大意志力是不会被这种事打败的,她甚至坚信着这是关乎于自己的存在意义的问题。希望能成为自己心中所描绘的‘理想的自己’,这强烈的愿望无时无刻不在支配着文月。
————所以,她不能输。
因此,她的态度绝不会软化,周围的人也是表面上配合,好好敷衍一下就完了。
对于班上的同学来说,文月的存在也仅此而已。不过就算是在班上比较有势力的赤口,表面上也得听她的话。
直到前几天————那次暴力事件为止。
这次暴力事件的当事人,转学生仁歳千歳也有与其他同学有所不同。
对于文月的话既不反对也不听从,这样的千歳却也没有和她保持距离。通常,其他的同学在和文月交谈时,其中大多数一开始就会不自觉地感到紧张。说紧张可能有些夸张,至少是会表现得更谦恭一些。
造成这种状况的不是别人,就是文月自己,这一点她也有所自觉。所以现在也不会多想什么。
对方所制造的类似于距离感的东西,很不可思议,在这个转学生身上却感觉不到。
上学迟到,上课敷衍,就算是让他注意他也毫不在乎————是身为班长所不可容忍的存在。已经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了,为了让他好好上课,也会去逮想要半截溜号的他,可是这些都完全没有作用。
别的同学被文月训斥了,有的人是露骨的表现出厌恶的神色,也有的会嘟嘟囔囔地抱怨,不过他们还是要看着文月的脸色,听她的话。不过,千歳的话就算是直接找上门去说教,他也丝毫没有想听话的意思。
在文月看来,他这可真算是无法无天了。不过,与其他同学不同,千歳的态度非常正直。在班里,也只有千歳会堂堂正正地反抗自己————不过,他这样的态度却很有人情味,反而让文月有些高兴。除了能正直的回应对方这一点,文月还有种感觉,只有这个转校生认同了自己的存在。
————也许这只是某种错觉也说不定。
就算是错觉也是好的。无论她那天生的气质如何能压制内心的想法,文月她依然是个十七岁的女子高中生。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寂寞感,在无意识下造成这样的错觉也并不稀奇。
————文月的孤独感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恋爱的开始,如果有某种理由,某些契机之类的话,理由就应该是那个,契机恐怕就是屋顶上的那件事了。文月一直坚信着,是千歳救了被赤口缠上的自己。实际上,那只是数个偶然的叠加罢了,不过文月自己当然是不知道的。
————毫无疑问,转校生仁歳千歳的存在已经触动了七転文月的心。
说到这个千歳————已经开始不住磕头,打起了瞌睡。
本来打算提醒他注意,可是坚持正面否定自己心中不断涌现的这份感情的文月,还是没有去提醒。
————随你去睡好了,这可是化学实验课,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如此在心中可怜千歳的文月把精神集中在授课上,目光转向了二之舞老师。
二之舞如月说是做化学实验,可时常会开始做些和授课无关的事。比如炸药的制作方法,催眠诱导瓦斯的精制,怎样加速培育食虫植物的饲育方法等等。
学生们在最初上她的课时还显得非常惊慌失措,不过同四天王卯月的美术授课一样,从去年就开始上如月的课程的学生们,如今已经只会花时间去考虑如何回避偶尔会发生在身边的危险。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暦学园的学生,化学相关的学习水平可是县内的首位。这好像是因为在授课中,采用了某种特殊的学习方法,可是别的老师问如月,她也不回答,去问学生们,学生们也不清楚。虽然学生个体不同,问题的解答率有所差异,不过到了考试时,就算是不记得有教过他们的事,都能像一般常识一样答出来。
这就是二之舞如月作为教师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