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香的肩膀上有只不知是谁的手。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
蜡像,不对,生命气息更加稀薄……
圣香爸爸的、妈妈的、圣香自己的手总计六只,照片都清楚地拍摄出来了。不过,照面上却拍出了第七只谜样手臂。而且,在摆出姿势的圣香妈妈的头上,甚至飘散着类似于紫色烟雾的物体。榻榻米上的照片浮现出垂死模样的黑脸。
鸣鸣、唧唧、知了知了、喀喀地鸣叫着的蝉叫声,明明很吵,却感觉很遥远。
不论是圣香的爸妈,或者圣香,全都吓到说不出话来。
在那之后,爸妈安慰发抖的雄介哥,让他试着用拍立得重拍了好几次看看。可是,结果不管他再怎么拍,从拍立得中吐出来的照片里,都有着绿色、茶色、紫色的烟雾或烟或漩涡,不然就是从榻榻米、墙壁上长出人的手或脚,突然消失的反而是圣香或爸妈的手脚或脸孔。最后,雄介哥把刚买来的相机丢向榻榻米。
*
「哥哥!哥哥!」
偶尔在小学生圣香试着这么呼唤他的时候,他的眼角下垂、眼镜歪掉、鼻孔会撑大,然后嘴巴半张滴下口水。不过,当时的圣香是和雄介哥这个表哥很亲的。因为是他毕竟是经常替自己拍照的哥哥。当然啦,在看到诡异的照片之后,连小学生的圣香也觉得恐怖作呕。可是,看到雄介哥凄惨地跌坐在摔碎的相机前面,那让她实在看不下去。小学生圣香跪立在雄介哥身旁,问他:「哥哥,你没事吗……?」
她那小小的手摸着雄介哥的头。
然后,雄介哥勉强露出虚弱的笑容说:
「哦哦,嗯……谢谢妳,小圣香。」
小学生圣香很快便产生了误解。
——我,只有我才能帮到哥哥。
由于小学生特有的正义感、误解以及狭隘的视野,让小学生圣香很干脆地把鼓励雄介哥当成自己至高的使命。
春崎家摄影会的翌日。在花了一天准备之后,自以为是星期日早上电视节目里的变身女主角的小学生圣香,一路往雄介哥家里出发。
她穿着体育课的泳衣。
这是她烦恼了一晚而想出来的作战。
「至今为止,雄介哥最喜欢的角色扮演是什么呢?」她努力地在脑内研究着,在历经烦恼、烦恼再烦恼之后,最后她的结论就像漫画中的画面一样,在她脑袋的左斜上方整合出结果。当然啦,如果穿着胸前写了大大的「五年一班春崎」,以及让白色号码布也很显眼的旧款深蓝色一件式泳衣出击的话,即使是远在超出气氛悠闲的范围、荒凉的乡下城镇里,这也是一种自杀行为,所以她在泳装上又穿了T恤和及膝的裤子。虽然远远地或许看得见T恤透出黑色轮廓,但只要用冲的跑过去,马上就能抵达雄介哥的家。
于是,在十分钟过后,小学生圣香伫立在雄介哥自己家里的玄关前方。雄介哥的爸妈都在工作,所以现在这个屋里应该只有放暑假的雄介哥在而已。在她按下按钮后,半坏的电铃「叮——咚——」地响起。
兴奋、期待与误解。小学生圣香怀抱着这些大致上都符合小朋友的情感,就这么乖乖地、焦急地等着门扉开启。整个背部都被炎夏的阳光晒得黏答答的了,但不知为何,今天的蝉儿却特别安静。
当小学生圣香开始担心雄介哥不在家时,
屋内传出听惯的脚步声,让小学生圣香在安心的状态下露出笑容。
「来了,是哪位——」
门扉随着些许碎裂的声音开启,雄介哥的视线固定在斜下方的小学生身上。
不过,
——不对。
那多半是一种尚未产生意义的原始感觉。在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我跟你说哦,哥哥,我今天想请你替我拍照——」的台词之前,一股巨大得如同鲸鱼口腔的不同感觉,让她原本要说的台词完全消失了。雄介哥注视着小学生圣香的双眼,很明显地带有与昨天之前不同的眼神。
「怎么了,小圣香。」
掩饰声调说话的雄介哥的脸孔,早已毫无掩饰扭曲得像是战败的面包超人。小学生圣香将准备好的鼓励台词,如条件反射般在口中咀嚼,那种像是没了味道的口香糖的感觉很恶心。
——拍出灵异照片之后摸了他的头,他明明还对着我笑啊。
不过,即使如此,雄介哥望向圣香的眼睛里,仍然带有薄薄的、单调的、沉滞灰暗的无趣。
「……没有,只是想说叔叔和婶婶不晓得在不在啊。」
「啊……老爸他们不在。平日他们都要工作,圣香妳应该也知道吧?」
「嗯,对不起……」
这是极限了。
那么,再见。对于说完便关起门扉的雄介哥,小学生圣香没有回应地望着他。她的眼眸就这样映着门扉的红色,连回家都没办法而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圣香心想,他在拍出照片之后,明明还对我笑啊。然后,小学生圣香会穿上变身女主角、请对方多多指教的体育课泳衣,应该能完成大·救·赎才对啊。才过了一天而已。为什么啊、为什么。
——有一股不明的气息,正注视着如雕像般定住的圣香。
雄介哥独特的脚步声尚未远离。他正从门孔中窥视小学生圣香的模样。
两人都没眨眼的时间大概有一分钟,不对,多半更久吧。
不久,从门的另一端传来,似乎是刻意发出的夸张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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