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奥利凡特的梦。一见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恨不得能遗忘的事。我只对他一个人敞开心房,而他……却残忍背叛了自己──
在那之后,薛德立仍经常和路卡碰面。参与了第一二六遗迹群挖掘工作的他,也偷偷为正在解读古语的薛德立上了一课。
薛德立就像是片干涸的土地,贪婪地从他身上吸收了不少知识。
薛德立很喜欢路卡。自己所着的古文书寮里,全都是些年老的研究书,根本没半个孩子。对薛德立而言,路卡便是年纪最相近的朋友。
他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哲学真理,如宝石般隐含着耀眼的光芒。光是听他说话,就好像透过他的双眼,看到了自己从未曾到过的南方平原、或只存在于世界尽头的白灰岛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如果路卡是我的爸爸,那该有多好啊!)
有好几次,薛德立都打从心底这么想。
不,当父亲确实是有点过头了。虽然没有正面询问过,不过路卡的年龄应该是在三十岁上下吧!
明知如此,薛德立仍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就算不当父亲也无所谓,如果他是我的哥哥……如果我们的关系能更密切,我就不用对来路不明的自己感到害怕了──
(唉,为什么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呢?如果那个蜜蜂女孩……绮德琳知道我的过去的话,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就算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无所谓,只要有人能证明我是真实存
在的……)
对了,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
心中的疑问就像漂浮在牛奶表面的泡沫般,转眼间被捞了开来。
梦境仍持续着。
薛德立和路卡,每次见面都变得愈来愈亲密。
"你在入了僧籍之后,就一直从事挖掘遗迹的工作吗?"
"没有。"
路卡是个很不可思议的男人。原以为他只是个每天埋首于解读遗迹石版的男人,没想到他却说自己在很年轻时就加入僧兵队了。那是在薛德立出生之前的事,他曾以僧兵的身份加
入第77部队,受命平息西部由罗萨特的动乱。
证据就是他隐藏在长袍底下的身体所布满的陈疮旧疤。那就像是用粗针缝制的褶裥短裙般,随处可见教人为之愕然的缝合伤口。
"我在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对自己充满自信。因为太过自信,反而变得傲慢……"
所以才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了杀人魔呀──他自嘲道。看着这个散发出学者气息的男人,薛德立完全无法想像他的过去竟是如此荒诞且全身沾满了鲜血腥臭。
"到了最后,我终于杀了不该杀的人。"
"不该杀的人……"
"就是圣女。"
直到现在,薛德立都还清楚记得当时所说的每一句对话。
一天过去了,西方的天空就像用光最后的燃料般,校园里的时钟塔染上一片艳丽的橘红,就连脚边石头原本的颜色都变得不明显了。
薛德立抬起头,看见散发出犹如溶化的牛油颜色的太阳从他的眼中转瞬飞过。泥土和数目全都染上金黄色光泽,不管是古代的时钟、薛德立、还是那个男人看似孤寂的测脸……
"呵呵,就算面对门卡那林圣教,我也从来没有自白过这些事呢!"
直到现在,薛德立还是不懂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薛德立喜欢路卡。
虽然不曾说出口,但心里某处一直把他当作师长般看待。
虽然不曾说出口,但心里某处一直把他当作父亲的替身。
可是……
"薛德立,刚才的修道僧是什么人?"
不知何时──只记得是接近日暮十分,和平常一样在时钟塔前面和他分手之后,偶然遇见了古文书寮的修道长大人,他开口问道。
"他是遗迹挖掘班的路卡˙斯洛贝克修道僧。"
薛德立有些骄傲地回答了修道长的询问。
"路卡……?"
老迈的修道长眯细了已不太中用的眼睛,像是回想起什么。
接着,他的双眼猛地睁大。
"路卡˙斯洛贝克……路卡……难道是!"
修道长平时的稳重自持已不复见,他用力拽着薛德立的肩头大喊。
"那、那个男人还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像是他在找什么、或是他已经找到什么之类的?"
"没、没有啊!"
突然表现出慌乱模样的修道长虽然令薛德立感到诧异,但他还是摇摇头。
"可是,他的头发留得这么长,想必入僧籍已经很久了吧?他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镇压由罗萨特的暴动,而且他身上全是很恐怖的伤疤,还说建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