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
“展开报复吧!”
带着被刻进身体的屈辱,
民族的悲哀,遭到践踏的国旗,
被迫失去母语与诗歌,捧着不再绽放的花束。
(展开报复吧)
“展开报复吧!”
(残虐的复仇他们吧!)
“对那些家伙展开报复行动!让他们尝尝和我们相同的痛苦!”
“不能这样!”
突然间,有个异质的声音混入其中,我们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不行,不能做出这种事。这么一来,人们至今所说过的话语,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吗?”
一名少年开口劝谏了身为战士的安。
和我们一样握着枪枝的少年˙薛德立。
初次见面时,他也曾对着准备握紧枪枝的我们这么说过。
我记得,当时我还不屑地出声嘲笑。
“那我就先杀了你。”
说完,我毫不迟疑地把枪口抵在他额前。那个时候,我们双手除了斯拉法特人之外,也沾染了其他人的鲜血。
“我才不会被言语迷惑。”
所谓的言语,根本一点力量也没有。如果言语没能阻止我们的力量,当然也没有能力让那些家伙恢复正常。因为在我们嘶喊哭叫、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时,趴倒在地蠕动挣扎着嘤
嘤泣诉时,那些家伙不也咯格笑着,对我们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吗!
──救救我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拜托,谁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拜托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喀滋!
可是,为什么他所说的话,却能传达到安的心底深处呢?
“我会听你说的。”
当今世上,很难在找到像薛德立这种毫不伪装自己的少年了。他手上明明和安一样握着杀人的道具,但他却总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困惑不安。
可是,他却对我说了。尽管他一副拖拖拉拉的样子,话还讲的结结巴巴,但他依然是将心里不加掩饰,也绝对不能称得上是悦耳的话语一股脑地直接对我说了。
“如果过去没有人可专心听你说话,那我会听。我会直视你的双眼,好好听你说话。这样难道不行吗?我们难道不能从这里开始吗?”
“──唔!”
那个时候,我确实感到困惑不已。因为,我从来没有欲过向他这样的人──
我杀不了他。
面对一个肯专心听我说话的人,我根本无法动手杀了他。
“不能相信他啦!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个小鬼头所说的话呢!”
感受到我心中的动摇,存在于体内的公主拼命出声。
“别人只会背叛你。安,你一定会遭到他的背叛的。”
没错,至今为止,我唯一相信的只有公主一个人而已。
一直以来,我们都深爱着彼此。安喜欢公主。另一个自己流有高贵的血统,也是拥有钢铁般坚毅的加里安鲁德仍然存活着的象征……
安普洛西雅公主。
我和公主是两人一体。外表看来虽然不太相同,但公主和我有着同样的背景,也感受着相同的痛苦。如同呼吸一般,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彼此的心境转折。
(我只要有公主一个人就够了。)
身为武器的安,一直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不相信任何人、不对其他人产生感情,只管一个劲地向前进!因为公主的存在,身为战士的安才有活下去的意义;因为公主,安才有活下去的方向。所以我相信她,公主和别人不
同,她绝对不会背叛我。她不会对我说谎,也不会以伪善的态度欺骗我,更不会像便宜的铁块般,只因一丁点压力就撼动了原本的意志。
我只要相信公主就好了。
(可是公主,这是不一样的……你和薛德立是不一样的。)
记不得从什么开始,我有了这样的想法。
公主确实爱着我的。
公主会安慰我的。
公主会训斥我的。
公主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还要了解我。
可是公主,只有一件事你办不到的。
(就是彼此碰触。)
我们虽然比任何人都更贴近彼此,公主却没有办法伸手触碰我。
因为,她只能存在我的体内。
只能存在于我体内的她,绝对不可能靠近我身边。她只能存在于我的体内,与我有着共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