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分亳不差地指着中年男子叫道。
男子的拐杖“铿啷”一声掉在他脚边,他铁青的脸上冒着好几滴冷汗,双手举得高高的,呆呆站在原地。薛德立对那个男人有印象。没有错,就是薛德立出面搭救的羽毛帽男人。
(这个男人果然就是摩林兹!)
“各位如果不想被魔法波及的话,就离这里远一点!”
周遭的人一听到“魔法”两字,纷纷发出尖叫,慌忙逃离广场。薛德立则不顾一切跑到佩琪卡面前。
“你、你是谁?你以为做出这种事情可以全身而退……”
“你还问我是谁?我就是被你害死的拼版工贝鲁金的女儿!”
佩琪卡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加强力道,摩林兹惊叫一声,整张脸绷得紧紧的。
“你、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认识什么拼版工……”
“别装傻!”佩琪卡有如整个身体都是石炭做成的一搬,全身散发着热气说道:“我爸爸被你杀死了。他明明就跛脚了,你还硬是征召他服役,爸爸为了你.拖着他的脚去挖掘壕沟。不只是爸爸,所有人都打从心底憎恨你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雷姆尼克因为风大。所以作物不好收成,我们原本是由大家一同分享那少数的大地恩泽,但是你却把大都的观念带来这里,勉强大家建造这种根本用不着的围墙……你这么做有什么助益吗?没错,那一天也是!”
佩琪卡哽咽地接着叫道:“要是再把壮丁调走的话,雷姆尼克居民就没有办法准备过冬了。爸爸为了大家而去找你理论,结果就没有再回来了!”
宪兵应该是听说有异状而赶到,并在佩琪卡四周散开。每一个宪兵都举枪对着佩琪卡,单膝跪地瞄准。
(那不是魔法枪,而是真正的铅弹火枪。)
薛德立小心翼翼地观察宪兵们手上的枪,那并不是使用银制弹匣的魔法枪,而是装填铅制子弹的单纯火枪。这种火枪对拥有魔法壁的人虽然完全派不上用场,但魔法壁是相当高价的装备,并不是一般市民随随便便就可以人手的物品。
佩琪卡当然没有魔法壁。如果宪兵们同时开枪,佩琪卡娇弱的身体肯定瞬间变成蜂窝。
但是,佩琪卡却好像没有看到宪兵一样,露出一个轻视的笑容。
“这么做也没用,就算你们扣下扳机,我也一定会击发这发魔法枪。这么一来,我在心中反复培养出来的怪物就会吃掉你们……是不是啊,薛德立?”
薛德立突然被叫到名字,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在我家看到那个了吧?”
薛德立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只能简短点个头。
佩琪卡疲倦地微笑道:“我每天回到没有点灯的家里,都无事可做。就算我说‘我回来了’也没有人响应我,总是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给一家人用的锅子太大了,害我每次煮汤都会煮太多,也会下意识替爸爸准备碗盘。当我仰赖月光削着银块的时候心中都希望可怕的怪物从子弹里面蹦出来,然后杀掉摩林兹。于是我就看到那道光,那道光很漂亮,是蓝白色的,我认为这或许是神赐给我的利刃。”、
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决心,还有除此之外的某种东西。
“我说薛德立啊,你应该也明白才是。当你非常想要大卸八块、碎尸万段的对象出现在你面前,而你手边正好有一把小刀的话.我想任何人都无法不去捡起那把刀的。我相信我可以使用魔法,因为我爸爸是那么认真地活着的好人啊!神会给我报仇的机会,会让我可以使用魔法的!”
佩琪卡的右脚往后方大跨一步,握住枪的双手重新瞄准摩林兹。摩林兹吓得双下巴不断颤抖。
“还我爸爸来。如果你可以用你害怕的魔法可以让我爸爸重生的话,我就答应你不扣下扳机。”
摩林兹慌慌张张地说道:“你、你说什么傻话!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父亲……”
佩琪卡大叫:“还我爸爸来!把我唯一的爸爸还给我啊!”
“快别这样!”
完全出乎意料的声音,像是被寂静无风的雷姆尼克天空吸收掉一般回响天际。佩琪卡紧紧扣住扳机的手,也在这一瞬间犹豫着要不要扣下去。
接着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广场上,几个大人挡在薛德立面前。
佩琪卡瞪大眼睛。
“老、老板娘?还有爸爸的伙伴们……”
一个人从远远看着佩琪卡的人群之中跳出来,那是一直很疼她的小马亭老板。
“佩琪卡,快放下枪,你就算这么做也于事无补啊。”
“我不要!”佩琪卡依然用枪指着摩林兹,转过头来说道:“老板不也说过了吗?摩林兹很过分,一定是在大都惹了麻烦才被下放的。还说摩林兹仗着中央管不到地方官员而恣意妄为,为了赚取重回中央的财力,对我们课重税。大家应该都很想这么做吧?不都说很想杀掉摩林兹吗?就连我爸爸……”
“你父亲是我杀的。”
这时候,原本已经停歇的风暴,突然呼地吹过城墙。镇里房屋屋顶上的风向鸡一齐“啪哒啪哒”地改变了方向。
在这之中,只有佩琪卡像是结冻一般伫立不动。
“什……么……”
“跟摩林兹无关,你父亲贝鲁金是我们杀的。”
佩琪卡瞪大眼睛,想要找出这番话之中的虚假部分,但却事与愿违,小马亭夫妇的表情,还有周遭大人们的态度,在在显示他们并没有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