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修复内心疮痍的自我防卫,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只因有人能把自己作为常人对待,她就得到了莫大的救赎。
但是,一次,少年像往常一样送来食物后,这样说道:
“对不起。”
随后,只有十岁的少年开始了忏悔。
他收到魔法结社的人的命令,让他成为布伦希尔德的精神支柱。若长期拷问让她的精神受到削弱,对肉体的折磨就会效果大减。因此,由少年定期对布伦希尔德的心进行刺激,以防止她的心就此麻痹,从而便于进行更加强力的拷问。
惯于受热的人就算碰到些许沸水也不会感到痛苦。
但若把长时间浸在冰水里的手插入滚烫的沸水中,无疑会愈发感到烫。
少年被赋予了“心地善良的冰水”这一角色。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更加痛苦。
“对不起。”
少年的忏悔继续着。
只能听命于结社的少年一边诅咒着自己的无力,一边在内心深处,审视着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布伦希尔德,沉浸在优越感之中。只要表现出一定的动作,一定的言行,如同遵守一定的流程图一般,眼前的女性就会敞开心扉。而这件事,让他情不自禁地,情不自禁地,真的情不自禁地高兴。
“……”
她没能恨上他。
到头来……这个少年,不是只想和遭到这种对待的布伦希尔德好好相处吗?不是只想和她一起欢笑吗?要怪就怪以命令强制他,把他的善意化为泡影的魔法结社的家伙。而这个少年,又何错之有呢?
某物。
在心底最深处,有某物微微一动。
先前,她放弃了一切。五年前,作为安宁生活的象征的结社被彻底粉碎,而她也只能辗转各地逃避追捕。心之齿轮间像是混入了沙砾,动作受到了阻碍。而这颗沙砾,此刻仿佛被完全清除了。
要救这个少年。
为此,她要再一次战斗。
布伦希尔德为之一变。虽然拷问还在继续,但她开始尽可能继续体力。她开始利用吃饭的时间计算天数,等待着体内的力量充盈的时刻。
她的力量如月亮的圆缺般变动。
具体说来,约三个月一周期。
圣人瓦尔基里,她的力量因二者的强弱对比而变化。
然后,距离力量倾向瓦尔基里一方只剩几天了。只要力量到达顶峰,她就能扯断锁链,打破牢笼,离开这里。从而向长久为孤独所折磨的少年伸出援助之手,回到温暖的阳光之下。
在那里,不可能感觉不到生存的意义。那时,布伦希尔德一定比任何人都强大。
就在那个时候。
通常的吃饭时间到了,但少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折磨她的魔法师。某种不祥的预感逐渐膨胀。魔法师手里有一封信。那是褐红色所染的,小小的信。
“那个小鬼自杀了哦。”
那句话被她无视了。
她不懂。她以为这是什么玩笑。为了动摇布伦希尔德的内心,对方故意让少年远离这里,编织了这种谎言。她甚至这样想道。
但是,魔法师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他咧嘴邪笑着,开始展开那张被褐红色所染的信。
“虽然他是被派来动摇你的心的,但他本人似乎感到了很强的罪恶感。早晨我去巡视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倒在房间里了。”
为了让她痛苦。
为了让她难过。
为了嘲笑她。
魔法师在布伦希尔德的眼前,放开了那张被褐红所染的信。在空中飘扬而落的信纸,映入了布伦希尔德的眼帘。写在上面的歪歪扭扭的文字,跃入了她的脑中。
信里,这样写道。
我没能救你,对不起——
噗嗤。
布伦希尔德体内,有什么应声而断。那不是什么比喻。现在的她,有瓦尔基里的超人力量。任凭那份力量为愤怒所支配,进而宣泄而出的结果……布伦希尔德的脸部肌肉扭曲抽搐着,皮肤也随之迸裂。
例如。
一张脸上,同时张开了无数的口。
这不是出于对魔法师的憎恶。
不是出于对长久的拷问的憎恶。
最让她心焦的是,被逼至自杀绝境的少年,直到最后都没有为自己担心,而是挂念着布伦希尔德的安全。
呀,魔法师惨叫一声。
这被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无视了。
手腕。
一抖。
只见长久以来束缚着她的身体的粗大锁链,啪哧!!一声断成了千百节。构成锁链的金属环四下崩飞,有的嵌入了墙壁,有的无情地吹飞了魔法师的头颅。虽然布伦希尔德的头发和脸颊上也迸出了鲜血,但她连眉头都没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