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视野里的所有东西,都以慢动作流逝着。
遍地的“蓝色”小鬼们,惊讶地看着我从它们头上跳过去,我撞开用手指着我不知道在鬼叫什么的松永和坂上。阿菅学长张大嘴巴,早良京子瞪大眼睛,看着冲过去的我。
“芦屋!快叫!快叫‘荷尔摩’!”
在有如静止的时间里,我突然领悟到“荷尔摩”这个词的意义,以及“荷尔摩”本身的意义。
以前阿菅学长说过,“荷尔摩”的吼叫是对小鬼全军覆没的惩罚。但是,并不是那样,不是的,那个吼叫不是罚则。罚则的确存在,可是只发生过一次,那就是高村被迫顶着发髻头的那个有如玩笑般的举动。“荷尔摩”的吼叫非但不是罚则,而且是为人类准备的“安全装置。”
大叫“荷尔摩”后,我们就从那些家伙的游戏中安全解放了。“第十七条”通过后,每晚听见的惨叫,恐怕才是“某个东西”在那些家伙的游戏(我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游戏,很可能是纯粹以杀戮为目的的“狩猎”游戏)中败北所遭受的真正陈发。而我们称为“荷尔摩”的这个奇妙竞技,对它们来说,应该只是玩玩而已。不,说不定这个荷尔摩本身,就是被用来当作人类与那些家伙的共同游乐场所。但是,要是我们大叫“荷尔摩”时,这种架构才会城里。如果我们该叫而不叫呢?这时候,那些家伙就会认定我们是玩真的,对我们施予真正的惩罚……
我强撑起因为鞋子陷入泥巴里而差点绊倒的双脚,奋力冲向芦屋。在目前的状态下,我能做什么?只能做一件事。
“哇啊——”
我乱吼一通,使出浑身力气,撞向已经变成巨大黑茧的芦屋。
“吱吱吱吱吱——”
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黑,那些家伙发出抗议般的叫声,在耳边回荡。
我一把抱住芦屋的要不把他推倒在地,两人就那样摔进了他背后的水洼里。
积水高高溅起,溅得满嘴泥巴味。我的视野整个天旋地转,滚动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我立刻反射性地撑起了身体。
满脸泥巴的芦屋的脸,就近在咫尺。
当我们视线交会时,他就从鼻孔发出了河马般的声音,紧接着,“荷尔摩——”的洪亮叫声响彻了覆盖在吉田操场上的蓝天。
☆
我先回住处换衣服,快到下午七点时才又出门。在约定地点三条京阪土下座像[1]前与京大青龙会Blues的成员回合后,我们一起走向了三条河岸。
我们五个人排成一列,坐在面向鸭川的河岸石阶上。每个人都不太说话,注视着霓虹灯闪烁的河面。
“结果还是输了……”高村沉重地叹口气,喃喃说着。
[1]在京都三条大桥的东侧立了一座江户末期思想家高山彦九郎的石像,呈跪拜模样,人称“土下座像”,是人们约定碰面的著名地点。
没有人回应高村的喃喃自语。三好兄弟低头看着脚下,楠木文茫然看着三条大桥,她的脸上没有戴“阿凡眼镜”。
是的——我们京大青龙会Blues输了。“鸭川十七条荷尔摩”的霸主荣誉,因为我的“违规”,落入了京大青龙会神选组手中。
如《荷尔摩相关备忘录》禁止事项第一条所记载,在荷尔摩中严禁竞技者彼此之间的身体接触。我触犯了这个大原则,还用力地撞到了芦屋,阿菅学长判定我这样的暴力行为是关系到胜败的重大违规,当场宣布京大青龙会Blues丧失资格。
我满脸泥巴,制止了企图抗议的高村。即使提出抗议,我们也无法给阿菅学长一个满意的解释,因为只有我们京大青龙会Blues的五个人看得到操场上那群黑色小鬼。
“是安倍救了芦屋啊……”
高村的不满,很快就被流水声无情地淹没了。
虽然没拿到非得到不可的“鸭川十七条荷尔摩”的优胜,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没错,当驱使者发出“荷尔摩”的吼叫声,才算主动认输投降。但是,如果我对“荷尔摩”这个名词的认知是对的,那么,当芦屋的小鬼全军覆没时,应该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因为后来的“荷尔摩”吼叫已经跟胜负无关,而是人类“说”或“不说”的个人意愿问题,所以实际上,芦屋是输了这场比赛,因此,那些黑色家伙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差不多是时候了……”
手表显示的时间已接近晚上八点。自从“第十七条”顺利通过后,这三个月来,我们都会在晚上八点过后,听到响彻黑夜的惨叫。
我们做了一个深呼吸,竖起耳朵,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只要一点风吹草动,或是走在三条大桥上的年轻人影子闪过河面,我们就会全身颤抖,神情紧张地环视周遭。漫漫长夜中,大家只去木屋町吃了一次拉面,就又回到河岸,一直待到东山的天际泛白。
凌晨五点,黎明到来,我们也站了起来。
结果,我们一次也没听见惨叫声。
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寂静的夜晚。我们围成圈圈,静静地相互拥抱。在圈圈中,高村说:“有人踩到我的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痛,还是喜极而泣,他含泪笑着。
在三条大桥上,京大青龙会Blues解散了。
与三好兄弟道别之后,我向他们坦承,在暑假结束前,我一直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两人开朗的笑着说:“那也没办法,因为连我爸妈到现在也都分不清楚呢!”然后一起骑着自行车离去了。
高村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我跟楠木文在外面等他。这是前天以来我们第一次单独交谈。
“呃……关于那天说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