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晓得呢,要怎么运用,这就得看人了。」
由比交叉双臂,背靠着水泥墙壁,像是在试探地说道。她打算先套出佩托罗米齐手中握有多少程度的情报。
「喂喂,别装傻了,Ayano,我们不是那种得玩无聊谈判的关系吧?算了算了。我知道了啦。那就由我这边先出牌吧。」
佩托罗米齐轻轻举起手臂,挥了挥手示意过来这里;一名男子呼应他的手势,把一卷录像带递给了佩托罗米齐。佩托罗米齐将带子放入摆在八吋大的小型液晶屏幕旁的放映机里。按下按钮之后,如沙尘暴般的无数混乱噪声在画面闪动,旋即放映出粗糙的影像。沙沙沙的杂音,歪歪扭扭地在画面里串场的灰色线条;出现在画面中心的,是一名被迫坐在椅子上,被类似尼龙绳的绳子束缚住的男性。他的脸被黑漆漆的袋子盖住,完全没办法看出表情。可是,由比感觉得出来他正对恐怖与痛苦心生畏怯。湿淋淋的全身、沾在袋子上的浊黑污渍、从被扯开的上衣露出的胸口上还可以看见瘀血的痕迹。
画面中的男子以模糊不清的声音说。
影带中进行盘问的,似乎就是佩托罗米齐本人……
(OK、OK,那当然了。我们也不想把没有关系的人拉下水——更遑论是小孩子了。你能明白这点太让我感到欣慰了,帕西里,你女儿的名字叫做玛利亚没错吧?没关系,你放心吧,没有人会对她出手的,我跟你保证。来,全部说出来吧,把你所知道的任何事情,慢慢地、仔细地:心情放轻松把事情从头到尾全盘拖出吧。)
佩托罗米齐似乎吹了一声口哨。
「喀喳」一声发出开关的声音,佩托罗米齐停止了影带的播放。
「OK,这下妳明白了吗,Ayano,古洛葛尔向妳委托了某件事,然而,妳为何会跑来日本这个极东的岛国?又为何会像那样被逮住?」
「——盘问的成果挺详细的嘛,你还是老样子,对这方面的事很擅长呢。」
「少废话了,快回答我。我们有个决定性的缺陷,就是缺乏阻吓列强介入的强大无比抑制力。只要有了这股力量的话——圣地就等同我们的囊中物了。计划开始以后在一个礼拜的时间内打下波斯尼亚,这就是闪电作战。只要得到『枪』(Spiegel)就不是梦,是明确的现实,妳明白吗?这是一场极为现实的作战。」
「是吗——」由比以彻底冷静、近乎冷淡的声音响应,「好,我就告诉你吧。发射序列钥、还有,枪。被藏起来的地点——那个答案,就在你寻找的王位继承者的身上。」
「很好、很好,太棒了,Ayano,这就是我最求之不得的情报。」
「关键的继承者呢?你已经知道了吗?」
「姑且算知道吧。在上个月暗中被搓掉的事件中,我找了很多门路帮忙调查这一个问题哪。然后妳的名字也在这里被挖了出来……妳可以再多感谢我一点也无妨喔?妳也不想在监视屋度过安稳的余生吧?」
「说得也是呢。」由此脸上进出了一个微笑,「我感谢你,也会还你这个人情。沙夏,我不会让你损失的。」
「OK、OK,就是这样。」
佩托罗米齐也翘了半边的嘴角,浮现一抹狰狞的微笑说道。
「必须得手的东西有三样:侍从长的日记、发射序列钥、以及利沃尼亚王室的继承权者——只要有这三样,一国就会因政变而混乱颠覆,我们就趁那个时候拿到『枪』。」
佩托罗米齐回身面向站在身后的同伙,煞有其事地张开双手,抬起下巴睥睨众人。
「再一次确认,我们要夺回被波斯尼亚那群贱民所夺定的圣地,为此,不论如何一定都需要阻吓列强介入的抑制力,而那个抑制力就是『枪』。还有做为火苗之用的欧洲动乱。而那个开头的火苗就在利沃尼亚,OK?大家都理解了吗?」
顽强的男子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由比默默地听着谈话。她交叉双臂背靠着墙壁。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3
安娜塔西亚注视着站在身旁帮自己撑伞的立夏身影。
在细雨纷飞之中,用温柔、又有些害羞的视线看着自己的立夏,即使彷徨迷惘,仍能让人感受到直率的意志。感觉似乎正陷入矛盾,又似乎是自己多心——究竟立夏现在正在迷惘什么、又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呢?安娜塔西亚思考着这个问题。
安娜塔西亚身上背负着使命,那是向利沃尼亚的『剑与十字架』立过誓的神圣使命,「成为守护利沃尼亚、守护祖国的剑吧——」如此告诉安娜塔西亚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娜塔西亚的亲生父亲。一想到和母亲离婚后就再也不曾见面的父亲,安娜塔西亚便自然而然地深锁眉头。
在古老的记忆中,最后自己是如何痛骂他一顿的呢?记得好像是大叫了一声「你这背叛者,」那是安娜塔西亚极不愿回想起的心灵创伤,正确的记忆沉淀在黑暗的深渊里。浮现不到脑海中。
安娜塔西亚看着立夏。
她觉得,比起当时自己从父亲身上吸收技术,立夏进步的速度更是快上了许多。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卖力拚命,锻炼来复枪与竞技手枪的技术呢?「Gut,Gut,Wunderbar。」父亲常常用这些话来称赞自己。
「表现得棒极了,娜塔夏,妳真的很有天份,宛如在枪械的宠爱之下诞生到这个世上来一样,不对,应该说是神的宠爱吧,在利沃尼亚的神——值得奉献剑与十字架的弥赛亚宠爱之下。」
当时还年幼的安娜塔西亚很高兴自己被父亲那样子称赞。她想要更进步,想要被夸奖得更多,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之所以能忍下在『学校』的严格训练,也是因为有父亲的存在;只不过,在安娜塔西亚进入『学校』就读的时候,父亲早已离婚。并且离开了安娜与母亲的身边。『学校』时代的安娜塔西亚所怀的动机和当初可说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