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失去了力量,立夏因汗水而滑溜的手从安娜塔西亚的手滑离,身体有半秒的时间浮在半空中。最后立夏四脚朝天摔倒在生长着茂密短小雉笔约废弃工厂用地上。
「呜哇!」失足摔倒在地的立夏故意赖在地上,耸动肩膀喘气不愿起身。「——怎么了?安娜?」
立夏瘫倒在地上仰望着安娜塔西亚。站在刺眼逆光中的安娜塔西亚把刚刚撑着立夏的右手包在左手里头,两手凑在胸前静悄悄地紧闭着嘴巴。
从她的表情无从得知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宛若的冰雕般的眼珠直视着立夏,立夏同时也对上安娜塔西亚的视线,按照老规矩以眼睛确认双方的纪律。立夏感觉到,自己从理当是为两人一体,并且必须互相抱着绝对信赖的搭档,安娜塔西亚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微的动摇。
安娜塔西亚一瞬间别开了视线,在下一个瞬间,她的眼睛又变回原先翡翠色的冷漠瞳孔;立夏自然而然地对着安娜塔西亚沉静的站姿看得出神。立如芍药,坐似牡丹——日本虽然有这样的谚语存在,不过像现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形容才算恰当呢?立夏如此心想。
光滑剔透般的白皙肌肤,粉樱花色的嘴唇,如果要用花来比喻安娜塔西亚她那每一吋细节都如受到精心打造的艺术品般的姿态,或许就是白玫瑰的花苞吧。也就是尚处于含苞待放阶段、即将开花前的瞬间之美。省却了一切累赘的精巧体型、细长的双腿、在胸部到腰际之间柔和地形成一道曲线的纤细腰围。
而最重要的是,美丽的玫瑰必长着螫人的刺,安娜塔西亚的眼睛让人的皮肤有一种冷冽的感觉,自其所散发出来的氛围里,存在着某种教人无法轻易接触的尖锐。
「立夏,今天的实弹训练就此结东,站起来吧。」
听安娜塔西亚这么一说,立夏这才从地面撑起上半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呜,先等一下啦,我好累喔……我站起来就是了。」
「最后,我们修正射击姿势就好,立夏,请摆出射击的姿势。」
立夏听从吩咐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空无一物的空间举出手枪。安娜塔西亚绕到立夏的背后,密合地将身体靠了过来。虽然立夏在训练的时候已经接受过无数次同样的教学,但就是无法习惯这个瞬间。太过紧张导致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安娜塔西亚从立夏的背后彷佛以双手交缠他的身体似的,修正左右手持枪的角度。立夏的背部被安娜塔西亚的身体牢牢贴上,那个触感令立夏的耳根子红得发烫,胸口为之发出悸动,身体稍稍缩了起来。
「啊——」
安娜塔西亚突然离开了立夏的身子。
「怎、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安娜。」
就连反问的立夏也为之口吃,他回头一看,安娜塔西亚的头垂得低低的,没有和自己对上视线。最近的安娜塔西亚开始会在这种时候露出过去所不曾见过的表情。即使立夏努力回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也想不出开端究竞为何?大概是从度过了那个事件以来吧——
立夏之前强硬地把已踏上从日本返回利沃尼亚归途的安娜塔西亚等人给带了回来,因为这件事情,立夏算是半承认了自己是王位继承者。虽然为了将安娜塔西亚、法兰崔西卡、瑷华等三人带回来,除了这个方法以外别无他策,不过他其实也很烦恼这么做是否真的恰当。如果被问到立夏有无继承权者的资格,那他也只能回答:「现在还没有。」他没有承担起一个国家的自信。目前立夏应该要保护并且有能力保护的,只有自己的家族山阶家、这块渺小的领土的范围而已。
「安娜,就像这个样子吗?」
立夏一问道,安娜塔西亚便点头称是。
「Naja,现在的——就照现在的姿势就可以了。如果目标在十五公尺以内,那就把焦点对准准星,之后只要前后瞄准具的左右两边有对齐就会命中了。你要牢记这个姿势。」
「嗯,我知道了。」
立夏为了将受过调整的姿势正确地记住,重复了两、三回从站立姿势转为射击姿势的步骤。
「立夏,接下来作缓和运动,我们用慢跑回家,请保持一定的步调跟着我跑。」
在安娜塔西亚的呼唤下,立夏压下了击锤降下杆(解除枪械待发状态之用),击锤从拉起的位置回到了原位。把枪插回垂挂在腋下的枪套之后,立夏便追着缓缓开跑的安娜塔西亚的背影离去了。
离立夏与安娜塔西亚有段距离的地方停着一辆轿车,搭乘在珍珠黑的轿车里头的,是三名年纪和立夏相仿的少女。
坐在驾驶席上的是瑷华,她将黑发辫子分别在左右两边各扎成一团。她戴着无框的眼镜。以稍稍带着倦怠感的视线注视着两人。
「立夏进步了呢。」
瑷华两手搭在方向盘上,然后再把柔嫩的脸颊靠在上头,并未刻意对着谁,只是一个人如此喃喃自语说道。
「——嗯。」坐在后座的法兰崔西卡轻轻点头,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六十分。」法兰崔西卡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偏暗的金发,她将留得长长的头发绑成了双马尾。
「六十分算高还是低啊?」
坐在法兰崔西卡旁边的纱友开口发问后,法兰崔西卡便又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普普通通」四个字。
「我想,这一定是算不错的成绩啦,因为立夏才刚起步嘛。」
瑷华就像是在安慰似地说道。
「以两个月的成果来论,绝对是一百分的啦!搞不好他很有天份喔?而且很拚呢。」
「有在拚是很好啦……」
纱友的样子像有所不满似的,微微地鼓起了脸颊,还残留着稚气的柔和脸颊轮廓反而因此更为调和,即使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