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背的杀气这才退散消失。法兰崔西卡离开了教室,留下立夏与安娜塔西亚两人在位子上。
立夏松了一口气,把视线投往用手拄着脸颊的安娜塔西亚。两人四目相对,安娜塔西亚对此显得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正眼回看立夏。
「……我问妳喔。」两人都憋着都不讲话也不是办法,于是立夏便开口找了个话题。这股沉默令他觉得尴尬不自在。「妳刚不是在和法兰说话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妳们挂念的事?」
安娜点头承认。
「有那么一点。」
立夏猜想那会是什么事。他想到之前好像也有问题想问安娜,那是某个搁浅在记忆底部的问题。立夏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只记得好像和瑷华有所关联,却没办法明确清楚地回想起来。
4
从学校回来以后,立夏心里的疙瘩还是未能消去。解决完了功课,在客厅和纱友打屁哈啦了一下之后,立夏便前往浴室打算洗澡。
在盥洗室的洗衣篮里,已经放上了某人的换洗衣物。印象中,法兰崔西卡跟瑷华两人都和纱友在一起。刚刚才聊过天而已。正当立夏在想里头的人应该是安娜塔西亚的时候,从浴室里传出了对话的声音。
「——是真的吗?」
是安娜塔西亚的声音没错。不可能会听错,可是,她是在和谁说话呢?立夏厌到疑惑不解。现在她应该是自己一个人才对,到底会是跟谁讲话?
「——意图性地将情报泄漏——是有这个可能性。是的,没错。亦或者说,立夏他——」
立夏——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了出来,胸口的鼓动随之变得激烈。她说什么?内容无法听得很清楚。情报泄漏的意思也就是说,有人把秘密传了出去。会是谁泄漏了什么样的秘密?立夏没办法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有让人在意的事。回收的弹壳的分析——是吗,了解,我会准备好对策。」
立夏更加努力竖起了耳朵。啪嚓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水滴滴落地板的声音。突然,浴室的门被打了开来。
「啊——」安娜塔西亚小声地叫了出来。
「呜————!」
两人的眼睛对上了。安娜塔西亚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直视立夏。面对那一双翡翠色的清澈瞳孔、以及湿漉漉的长发、还有这个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状况,立夏变得四肢僵硬。仿佛被牢牢捆住了一样,连稍微动一下也没办法,完全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也跟着停止住了。
全身一丝不挂的安娜塔西亚的身体在一片热气的薄雾中,将完美无缺的造型美深深地烙印在立夏的眼里。胸口上的平缓隆起,内凹的纤细腰线,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半分赘肉的窈窕身材。水滴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盥洗室的地板上,化为圆形的水渍散了开来。
立夏在安娜塔西亚身上发现了一个东西,他的视线朝向那一点移动而去,在平坦的侧腹上,隐约浮现的肋骨之问看见了一道疤。
啪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了。可以看见安娜塔西亚就站在雾面玻璃门的后面,背向着立夏,就那样杵在原地。
「对……」卡在喉头里的一口气这下总算吐了出来,「对不起。」虽然道歉了,但是玻璃门的另一面却闷不吭声。立夏也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一团混乱除了道歉的话语其它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原谅你。」过了一会儿,安娜塔西亚才开口答腔:「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妳生气了吗?」
立夏心惊胆跳地问道。
「我在生气。」
回答十分冷淡。立夏觉得会生气倒也无可厚非,刚才自己的反应简直是差劲透顶。如果至少闭上眼睛的话,不对,最差劲透顶的事情是——到现在自己脑筋还是乱糟糟的转不过来。
「以后请不要再偷听了。」
安娜塔西亚说道。虽然的确是惹她生气了没错,不过她并非在气自己裸体被看见,语尾里头也包含了某种不一样的感情。和口头上的指责略微不同,是一种困惑与混乱的心情。
「问妳个问题。」立夏提起了他所注意到的事情,「妳肚子那里……有一道疤痕。」
「——没错。」
「妳中枪了吗……?是那个时候?在校舍旁边——我和纱友都在场的当时……」
安娜噤声没有回答。
「……对不起。」
安娜塔西亚向又一次道歉的立夏说道: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没事,而且我也会保护立夏,所以……你不需要那么介意。」
这回换立夏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低着头没办法抬起脸,那是一股先前也曾经尝过的不甘心感觉,以及对自己的愤怒。立夏在忍无可忍之前离开了。
有一辆轿车停在通往山阶家的坡道上。是先前也曾停在这里的敞篷车,并且乘坐在上头的人也同先前一样,驾驶席上的是由此绫乃。助手席上的则是戴着墨镜的男子。
「然后呢,结果如何?」由比开口问道。
「碰了个硬钉子,这妳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男子如是说。
「是啊……如果他有受到灼伤被带到保健室的话,就有理由趁机载走他。结果偏偏受伤的是纱友本人,而且还有另外一个人紧黏着跟来了。」
「看来多少得来点硬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