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才是正常的。
「现在没有。」
现在没有---?意思是以前有吗?还是说以后可能会有?无论如何,现在他身边没有算得上是「恋人」的人。太好了,大河内。
「你呢?有男朋友吗?」
问题的矛头突然指向我。我拼命摇头,摇到整颗头部快要掉下来。
「没有没有!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不交男朋友?」
我根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对我来说恋爱根本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光是去想有谁会喜欢我,就觉得有够愚蠢。而且,「喜欢某人」这种事对我来说一点实感也没有。
「我办下到啦。」
归纳了一下脑中的想法,我做出这个回答。虽然没有说谎,不过也不是真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这样很可惜啊,你长得这么可爱。」
可、可爱?
我开始怀疑让鼓膜产生振动的声波到底是不是真的。脸上的温度急速上升,简直可以直接在我脸上煎荷包蛋了。这是第一次有男生说我很可爱,而且还说得这么直接!
「没没没没没那回事啦!」
没错,这是恶魔制造出来的假象,这并不是我真正的样子。然而,在心里跳舞的那个空口真帆还是加快了脚下的华尔滋舞步,红通通的脸上浮现出满脸笑容,她不断跳着舞。
「你应该要更有自信一点。」
说着,一之濑学长稍稍靠近我。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成三十公分。
「谢谢。」
总之还是先道谢,可是,高兴之余,不知为何我却害怕将高兴的情绪表现出来。
我紧紧握住放在膝盖上的手。
「可是、那个、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做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总不能说我跟恶魔订了契约吧。
「反正就是这样。」
我说着,然后盯着自己的膝盖,现在我无法正视一之濑学长。
树叶沙啦沙啦地摇动。
我所害怕的沉默终于降临了。
「以前啊,」一之濑学长开口了,我偷偷望着他。「有个叫做沙幸的女孩。」
沙幸---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是学姊,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在前不久的毕业典礼上毕业了。」
「她没有毕业吗?」
「沙幸在毕业典礼前就死掉了。」
在毕业典礼前死掉?
「是生病,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后来情况一直恶化,三年级下学期几乎都没办法来上学。」
「那个---」
我想起来了,沙幸就是之前三愈学姊在电车上提过的人。学姊说过我是沙幸的分身。
「她是话剧社的社员吗?」
「她是社长,这次的剧本就是沙幸写的。」
没有在名字后面加「学姊」两字。沙幸学姊明明大一之濑学长一个年级,为什么学长只叫她的名字呢?
「你现在演的那个角色,本来应该由沙幸担任。结果她有半年左右都在住院,后来就决定留级了。可是,在那之前---」
「我是沙幸学姊的分身吗?」
「是三愈跟你说的?没错,你们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抱歉,听到这种话应该会觉得不舒服吧。」
我轻轻摇头,我完全不介意那种事情。所有的事情终于都能串在一起了,反而有种畅快的感觉。可是,脑袋虽然变得比较清楚了,黏腻的雾气却在心里激烈翻腾。
「你记不记得剧本里的台词?原本属于沙幸的那个角色有这样的台词:『活着,跟一点一点死去是一样的。我们从生下来的那一瞬间,就不断地走向死亡,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死亡?即使身体逐渐走向死亡,我也不想逃避活着这件事。』我觉得这是沙幸自己的感受。」
那是身为替身的我所说的台词。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痛呢?
「社长跟沙幸学姊在交往吗?」
我有这种感觉。不,这不只是单纯的想像而已,我心里几乎百分之百肯定。他的举手投足、他的说话方式、节奏,在在证明了这一点。
短短停顿之后,一之濑学长点点头。
是吗。
我是那位死去学姊的替身吗?
「所以,你才不能忍受我对自己缺乏信心?」
这种说法或许带了点刺。可是,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替代品之后,心中的悲伤和不甘让我在开口时无法拿捏轻重。
「不是这样的。」
一之濑学长断然否定,然后再次稍稍靠近我。可是,我避开了他,我们之间相距了四十公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