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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父亲勒索神领先生,他以神领先生有某个弱点为由,死皮赖脸地要求对方给钱,母亲好像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因为钱来得容易,父亲便不想再辛苦地去打渔了,结果遇上诈骗集团。所以母亲常说是父亲自找的,而我也这么认为。
说来我的心情确实是很复杂,但基本上我可以理解父亲的死是因为他自己贪得无厌。所以当我决定到这座岛上任时,我是有一种宿命难逃的感觉,但也只是这样,对此我并没有特别地感到排斥。我甚至想过,要是知道了我是父亲的孩子,会不会影响我跟神领先生的关系……」
泰田低下头去。
被母亲带离岛上时,泰田还是个小学四年级收的学生。那样的年纪应该会有完整而清晰的记忆,但是泰田对当时的事情并没有太详尽的的认知。
姑姑回到岛上不知道是泰田一年级或二年级时的事情。他记得姑姑回来,也认得有麻理这个表姊,但是她们两人生活在独立房里,所以他对她们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
姑姑过世是泰田刚升上三年级的事,他只模糊地记得当时家里一阵骚动,大家都显得非常惊慌失措,但是其他的细节就都不记得了。之后信夫死亡,大概也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然而这段过去却完全没有残留在泰田的记忆中。不过他记得小时候经常听到人们窃窃私语着「马头神」这个名词,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但他依稀记得那种恐怖的感觉,只有当时的那种恐怖感,鲜明得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地残留在他的记亿中。
因为这样的缘故,在没有从式部那边听说之前,泰田对于一些重要的事件都只有模糊的印象。要提到死亡之事,父亲的死当然比弘子的事件更让他印象深刻。然而让他印象更深刻的是在父亲死亡前后,一群面目狰狞的男人们冲到家里来,以粗暴的言语和暴力威胁家人。
泰田记得当时父母经常在吵架,父亲因为母亲和他争辩而情绪激动,常殴打甚至用脚踹母亲。当泰田他们兄妹企图保护母亲时,父亲就连他们几个孩子一块儿揍。父亲和祖父也扭打争吵过,家里一片混乱,父亲和祖父一直处于情绪焦躁的状态,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让他们动辙怒吼或暴力相向。他们经历过许多恐怖的事情,怀着痛苦而恐惧的心情过日子——这就是泰田离开岛上之前所留下的记忆。
而比这一连串的记忆更为鲜明的是第二年母亲再婚,继父来到家里的喜悦之情。继父是那么地温和而体贴,即使他们的生活虽然比在岛上时更穷困,但是继父却从来不会扯着嗓门对人吼叫,更不曾动手打人,反倒是每当母亲严厉地叱责泰田他们兄妹时,继父都会护着他们,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继父教他们学会钓鱼,也教他们学会打棒球,还耐着性子指导他功课。要说有人带他们兄妹去某个地方玩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话,那么他们兄妹不遭到怒斥也没挨打,只受到轻微的责骂,也是头一遭的经验。继父目前还健在,但是在泰田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继父失控的样子,也没见过母亲和继父吵架的模样。
「这方面的记忆好像比较鲜明,之前的事则都变得模糊了,只有一种以前有过许多令人不快的事情的感觉。」
泰田看着式部,式部只是淡淡地看着泰田。
「所以决定回到岛上来时我也没有想太多,当然更没有所谓的喜悦或怀念之情。虽然有种不悦的感觉,但是也还不至于严重到不想回来的地步。
母亲很担心我会跟神领先生有什么过节,但是我倒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因为我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跟神领先生有过纠纷的是父亲,而父亲早已经过世,最重要的是我连姓都改了,我相信要是我没有主动表明自己是永崎笃郎的儿子的话,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吧!我生活在这座岛上是还很小的时候的事,而且我连长相都有点改变了,或许会留有几分以前的轮廓,如果我的姓还是永崎的话或许有人会因此而想起来,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我想应该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事实上我来到岛上之后也从来没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永崎家的孩子?』我跟神领先生之间也没发生过称得上叫纠纷的事情,只是……」
泰田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不停地颤抖的手。
「……只是当神领先生企图掩饰志保的事件时,我第一次感到愤怒。不可否认,我想过这里果然就是这样的一座岛,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会想要全力协助式部先生。」
式部只是定睛看着垂着头的泰田。很明显的,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他。
「十月三日深夜——当人们跑来叫你之前,医生你都在做些什么?」
泰田低垂着头摇了一摇:
「之前我也说过,我只能说我是一个人住,所以一直在家里,英明死的时候也是一样。」
「可是……」泰田抬起头来。
「我并没有杀害英明,我跟英明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至于志保我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只隐约回想起经常有一个女孩子跑到麻理家那边玩,但是我并不记得她的长相和名字,当然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
「你知道她经常到麻理家,但却对她却没印象?」
「我父亲和祖父不喜欢我们跟姑姑她们扯上关系,因为父母和祖父总是把那边当成是个麻烦,而我们也这样认为,所以我对弘子姑姑和麻理几乎完全没有印象。弘子姑姑的葬礼还点有模糊的记忆,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很久之后我听说姑姑是死于意外,而直到进大学后我才知道她其实是被杀的,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机缘下听到别人提起这件事——」
「是吗?」式部只这样应了一声。
「我甚至不知道麻理回到岛上来的事。事件发生后,听说大江庄的客人失踪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失踪的是我的表姊妹麻理。」
泰田紧握着双手。
「式部先生,或许我说的这些话没办法获得你的信任,但我真的是想要找到杀志保的凶手。」
「为什么?」
式部的表情仍然非常僵硬,但是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