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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走到这个地步了——第二天,式部满怀感慨地抬头看着那道森严的长屋大门。之前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却被人从玄关给赶了出去。当时式部还不知道这座岛上发生过什么事。
他来到玄关处,之前曾经见过的少女出现了。果然如博史所说,他已经打通关节,这一次式部在没有任何阻挠的情况下被邀请入内。一脚踏进去,屋内的结构、布置比从屋外看起来还要来得庄严而肃穆。粗大的柱子和门框上装饰用的横木、两侧有着复杂雕刻的厚重格窗、擦得一尘不染的长廊……式部穿过走廊之后来到一间十畳宽,分隔为两个房间的客厅。前面的厅房里,一个五十几岁,穿着和服的男人坐在装饰着可能是宋朝画作的山水画的木板前面。
「客人来了!」少女通报了一声,男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从他的动作、严峻的表情或良好的身材及结实的体格看来,俨然是这座府邸的具体表征。
式部被带到末座。不消多时,一个中年女子送来了茶点,看起来也像是佣人。男人——神领明宽并没有开口,所以式部也默不作声。
「你是式部先生吗?」
女人退下去之后,神领明宽终于开口了,是一个嘶哑混浊的声音。
「前几天你好像来这里拜访过?」
「是的,我前来府上拜访是有事情想请教神领先生。神领先生认识一个叫羽濑川志保的女性吗?」
短暂的沉默。明宽那严峻的面容纹风不动,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我是来找她的。」
「那个女人死于意外。」
神领明宽的语气像像豁出去了一样。
「是——意外吗?」
「在台风天里遭到意外,我们是以意外来呈报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意外,那就要看警方调查的结果了。」
明宽的表情仍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式部心想,明宽有意将志保的事当意外来处理,那么这几天警方那边可能也会下这种结论吧!
「是有人将她杀害了,凶手可能还在岛上。神领先生的意思是打算不理会这件事吗?」
「我没听说她是被杀的,不过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警方应该会有这样的结论。若真的是杀人事件那就一定会有凶手,不过追查凶手是警方的工作吧?」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式部感觉到自己全身在颤抖。
「她是被杀的,而且是被极其残忍的手段给杀死的,如果你胆敢宣称那是意外,那就请你告诉我她的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把你藏起来的尸体给挖出来,是不是意外就一目了然了。」
式部不屑地说道,明宽一双锐利的眼神顿时直接射向式部。
「确实是我安排将她埋葬的,但是那是我的好意,难道能任尸体就这一样曝露在野外吗?照道理说应该是要交给她家人的,但是她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亲人。她母亲那边是还有亲戚,但是他们不愿意接受,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她火葬掩埋了。」
「火葬?」式部愕然地覆颂着:「可是要火葬就得要有死亡证明啊!」
「当然有。我不是说过我们向警方申报是起意外吗?在警方的请托下,我们请了一位合适的医生进行验尸,开立了死亡证明,警方说我可以领取尸体并将她火葬,所以我只是依言行事而已。」
式部感到一阵虚脱。既然明宽一口晈定是这样,那么所有的事就因此被整合,明宽就这样滴水不漏地将事件处理掉了。
突然,式部眼里浮现出在本土的港口看到的景象——消灾仪式所流放的牛只。
「你就是为此将牛只给流放出去的吗?」
——为不当处理志保的尸体所做的补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至少请你告诉我埋葬她的地点,可以的话,我想去为她拜个墓。」
「寺庙后面有一块公共墓地,羽濑川家的墓也在那边,我相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墓碑背后只有慎子的名字,不过她的父亲也葬在一块。」
式部点点头,但是道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他心想,信夫也被以同样的方式给处置了吗?为慎子盖坟墓的是羽濑川信夫吧?父亲和母亲,还有女儿……孤单的三个家人就这样静悄悄地在坟墓底下团聚了。一想到这里,一股深深的哀怜之情不禁从式部心底油然而生。
「……对了,神领先生知道永崎麻理的行踪吗?」
式部一问完,明宽的表情看似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我不知道她的行踪。我们也四处寻找过,要是你有什么线索的话倒是要请你好心通报我一声。」
「那么——自从她失踪之后就没有再被发现了吗?」
明宽点点头,但是式部很难辨别他态度的真伪。
「很抱歉,听说麻理小姐是这边的亲戚——说是你的女儿。」
明宽依然默默地点着头。
「这是真的吗?」
明宽看着式部——所谓的洞悉他人心思的目光就是形容这样的眼神吧?式部心里想着。
「什么意思?」
「永崎弘子小姐怀麻理小姐的那一年,神领先生不是正在留学吗?」
明宽顿了一下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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