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理发现了尸体——式部心想——遗留在现场的鞋印或许就是麻理的,但是麻理却没有向任何人通报,也没有去报警。她是在八点的时候离开民宿,如果把犯罪所需要的时间也考虑进去的话,尸体被吊在现场的时候怎么算都是十二点以后的事了,可是就算是十二点,距离麻理离开民宿也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而且那天晚上刮着台风,麻理是为了什么理由在户外逗留了四个小时之久?
式部这样思索着,突然想起光纪所说的话——如果一个被杀而另一个失踪的话,那一定是失踪的一个杀了对方而逃走了。
「怎么可能?」式部看着泰田。泰田瞪着半空中,做出思索的样子。式部战战兢兢地道:
「志保会不会离开民宿是凶手不可能预测得到的事情吧?」
「我是这么认为。」
「可是志保却被杀了……也就是说,凶手事先就掌握了志保的行动吗……?」
泰田愕然地眨着眼:
「我们不是讨论过,这是不可能——」
泰田话还没说完,式部就制止了他:
「如果麻理事前再三叮嘱的话呢?」
「啊!」泰田轻微地惊叫了一声。
「如果麻理在离开民宿之前交代志保——譬如她交代说『如果我在几点之前没有回来的话,请悄悄地出来找我』——的话,那凶垂手应该就可以掌握志保的行动了。」
「是这样吗?」泰田喃喃说道,然后感到困惑似地看着式部..「可是为什么……不,或许是麻理对打来的那通把她约出去的电话产生不祥的预感,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过凶手应该不会知道吧?」
「如果凶手是从麻理那边听到的呢?」
泰田瞪大了眼睛。
「这么一来,麻理就成了凶手的共犯了!」
「难道不可能是这样吗?」
式部问道,泰田再度陷入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认为不是这样。先把麻理叫出来,然后麻理再把志保引出去,这样反而会花费双倍的工夫呀!如果真要这么做,干脆直接打电话给志保把她叫出去就好了。」
「那么——如果麻理就是凶手呢?」
泰田哑然无语地张着嘴巴。
「可是电话是……」
「所以才说是共犯啊!或许她利用了某个人也不一定,因为电话的内容本来就只有接电话的麻理知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或许是有人被利用了,而这个某人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何在。」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可能是凶手的男子打电话给麻理,麻理被叫出去而因此行踪不明,之后出去找人的志保却被杀害了。如果麻理从此行踪不明的话,她可能也被凶手给杀害了。这种推测应该可以成立,就如同我们之前所推论的一样。」
「没错……」
泰田无言以对,式部敲敲笔记本的书页给他看。
「就像医生之前说的,住在东京的志保确实不可能和英明有任何关系,要真有什么,住在福冈的麻理和他扯上关系的可能性还比较高。福冈可是一天就可以往返岛上的最大都市,麻理搞不好可以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借口就出门。」
「嗯,那是有可能的。」
「事实上,神领康明当时住在福冈的医院。神领明宽不是请福冈的律师当代理人吗?既然如此,英明当一然也曾经往返福冈吧!所以他和麻理认识的机会不能说完全没有。双方如果建立起某种人际关系的话,很可能因此而产生杀机。」
泰田低吟着,陷入沉默当中。
「或者也有这种可能。以常理来判断,就如安良先生所言,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干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律师工作的麻理,现在更是不可能答应成为神领家的继承道具,但这并不表示她绝对不可能为神领家的财产所迷惑。」
「可是……」
「这是可能性最高的推论——麻理对神领家没有任何感觉,不但如此,她甚至可能憎恨着只提供养育费而对她置之不理的神领家。」
「是吗……麻理知道明宽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式部点点头。
「最有可能的发展就是麻理在偶然的机会下在某个地方认识了英明。神领这个姓氏少,麻理立刻就发现英明是神领家的儿子——我们没有办法确定这让麻理产生了什么念头,但是如果麻理对神领家的财产产生觊觎之心的话,那么英明就成了阻挡在她和财产之间的障碍,就算不是这样,英明也是她所憎恨的神领家的财产继承人。」
「而麻理当然也知道马头神的信仰。麻理切身地了解到,如果将罪行伪装成是马头的惩罚的话,就不会有人追查凶手了,而她则因为自己之前曾控诉父亲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于是完全被人忽略她犯案的可能性。」
泰田说完嘟哝了一声「是这样吗?」。
「神领明宽对麻理而言是杀母仇人……」
「事情似乎就是这样啰?至少麻理知道养育费是神领家出的,也就是说她清楚父亲是神领家的人。正因为如此,对麻理而言父亲就是杀死母亲的凶手,而麻理是靠着从这段仇恨而得到生活费勉强过活的。接受这笔钱固然可能让她感到羞愧,但是没有这笔钱她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