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领博史语带叱责地叫了儿子的名字一声,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大概已经知道式部是什么人了。目光望着放在光纪身边桌上的名片,好像已经了解到所有的情况似地点点头。
「我们还有一些工作要做,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再谈?」
博史这样说道,式部接受了。他回到诊疗所,随便吃了晚饭后,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再度回到加工厂。作业场那边的百叶窗已经被放下来,博史独自坐在办公室等着他。
「对不起,让您这么大费周章。」博史沉稳地说着,帮式部泡了一杯煎茶。
「我儿子的言行举止似乎有失礼之处,很抱歉,他大概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我的立场相当尴尬,他很为我担心。」
「我想也是。」
「说来……关于英明的事件,我的立场很可疑倒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但就这一点而言,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说着,博史疲惫地笑了笑:「要是我说我们跟本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现在更是一点也不羡慕本家的财势,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您倒是挺干脆的。」
「因为这是事实啊!我的父亲是本家的次子,而我本身又是第二代,从小本家对我而言就是事不关己的别的人家,不要说羡慕了,我连内幕都不清楚。他们确实拥有许多财富,但是相对的不为外人道的辛苦之处也不少,一旦背负起本家的责任,连带也得负责处理许多无聊的琐事和纠纷。或许是我没什么才干吧,我常觉得还好我们是分家。」
博史淡然地说道,式部点点头,姑且接受他的说辞,因为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想法。
「对了,式部先生是在调查英明那件事吗?」
「不,我是羽濑川志保的朋友。」
式部说道,博史不禁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垂下双眼。
「是吗……」
「志保失去了音讯,所以我来找她……看来,我再找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请接受我的哀悼之意。」
「只是,她的事情却被神领明宽给压了下来,尸体好像也被埋葬了,我甚至没办法将她的尸体带回去,更何况她是遭人杀害的。至少我要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否则我是不会死心的。」
式部说完,博史点点头。
「我能了解您的心青……所以,您才会提到麻理。」
「博史先生,您知道永崎麻理是明宽先生的女儿吗?」
「整个家族都没有刻意提起这件事,不过我听本家那边说过。我也隐约听说,本家似乎有意让麻理继承家业,可是麻理并没有那个意思。」
「麻理来到岛上是——」
「那也是传闻,我想可能是为了继承之事而被本家叫回来的吧!」
「之后她失去了行踪………麻理的母亲被志保的父亲所杀是真的吗?」
「是真的。话虽如此,但是警方并没有下这种结论。」
「听说志保的父亲——羽濑川信夫失踪了?」
式部说道,博史瞬间一阵愕然,随即犹疑地点了点头。
「……不是吗?」
「不,这件事……我并不知道详情,所以——」
博史说这些话时,视线在办公室里那冰冷的水泥地上游移着。式部出于直觉,感觉博史在说谎。
「事实上——」
博史踌躇了一下,然后说道:
「信夫先生是过世了,他……应该是自杀吧!」
「难不成?」式部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看到博史露出略带畏缩的表情,那是一张企图掩饰什么的表情,同时也是企图遮掩害怕去提到某件事的表情。
「难不成信夫先生也是被杀的?跟志保一样?」
博史突然颤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
「是马头神的惩罚吗?所以信夫是凶手啰?」
博史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很明显的就是答案。式部感到愕然。
——残留在废屋里的老旧血迹,那确实是羽濑川信夫的血。信夫被杀害了,而且应该也是遭到虐杀。而在他被杀害之前,麻理的母亲永崎弘子可能也已经被杀了。因为信夫是被虐杀的,所以就成了杀害弘子的凶手——
「您真的相信这种事吗?」
「要说相信……」博史慌张地提高了音调:「我并不认为有马头神的存在,而且还会惩罚罪人,但是——」
但是目前他觉得并不需要去思考信夫不是凶手的可能性——式部怀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轻蔑的心情想着。
「……这座岛简直是变态。」
式部夹杂着叹息不屑地说道,博史只回答了一句「或许」。
其实,神领博史自己回头想想也不免觉得这是一种病态。发生事件的十九年前——神领博史二十九岁。
四月份的某个夜晚,永崎弘子的尸体被发现了。弘子曾经离开岛上,回来之后和女儿两个人在永崎家的另一栋房子里生活。那个女儿——当时十岁的麻理,回到家时发现了在室内的门楣上上吊的母亲的尸体。那是发生在一个整天下着毛毛细雨,微微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