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岛的方向走去。黄昏时刻,斜坡上清晰可见的安良家的草庵里点着昏黄的灯光。式部一边拨开丛生的杂草,爬上窄小的的山道,一边思索着神领家的种种内幕。

  神领明宽被逼得走投无路,没有继承人。是神领博史还是神领杜荣?只能从其中一家的孩子当中收养一个养子来继承,博史和杜荣都可以拿孩子做为后盾跟明宽谈判。博史和杜荣本身都不能当户长,但是他们以孩子为要挟,要求明宽对继承权的瑕疵睁只眼闭只眼而让出实权一事,不是全然不可能的。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神领英明已死,而且英明是被杀的。

  就算他们本身不能当上户长,把孩子奉献出去的父亲自然就给了神领本家一个大人情,尤其是分家的博史和本家之间有着很深的疙瘩,对英明本身当然也有怨恨吧?但是由于英明的死,分家就得到了向本家报复的机会。

  式部一边想着,一边出声寒暄着走进草庵。只见神领安良正抱着酒瓶,拿晒干的东西当下酒菜。

  「干嘛?还有什么事吗?」

  安良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式部,式部单刀直入地问道:

  「博史先生和杜荣先生谁家的孩子会进本家?」

  安良瞬间一阵愕然,随即立刻苦笑笑道: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你的意思是说,越接近继承人的父亲立场的人,越可能杀了英明?」

  「哪一方比较接近,不是内部私下决定的吗?」

  「这个嘛……」安良笑了:「今后大概会衍生出家族之间的重重内幕吧?这可得要付入场费才看得到啊!」

  式部默不作声,将在半路上买来的袋子递了过去,里面放了一瓶酒和一条香烟。良一看笑逐颜开,伸出手来。

  「啊?这可是好酒哪!看来你是豁出去了。」

  安良一边说着一边将杯子里的酒喝光,打开了新酒瓶的瓶封。

  「……不是博史也不是杜荣,轮不到他们。博史的老婆是外来者,而杜荣当过守护者。」

  「可是——」

  式部话还没说完,安良便打断了他:

  「俺是说明宽出了丑闻啦——那个叫麻理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名字被提及,让式部愣得商直眨眼。

  「永崎麻理——」

  永崎家的女儿弘子大着肚子在岛外生下的孩子。不是没人知道麻理的父亲是谁吗?

  「那么,麻理的父亲是——」

  没错,弘子的确是在神领家工作期间怀了麻理的。

  「就是这么回事。他承认他就是父亲,他要收麻理为养女,帮她找夫婿,所以跟博史和杜荣都无关。」

  「博史先生和杜荣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因为英明死后如何处理家业,自然就成了众人讨论的事情。此事是在盂兰盆节集会时提出来的,之前明宽似乎就有腹案,所以有人就推测他大概在哪里有私生子吧!神领家的儿子代代都跟女人扯不清。因为这个家族以血缘关系为第一考虑,对他们那些人而言,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留下自己的血脉更重要的了。

  事实上像这次这种事也是有的,的确也是为了整个家族吧!因为时代不同了,明宽也不能再像上一代的人那样光明正大地妻妾成群。他好像没有认养麻理,虽然没有以亲子相称,不过好像一直透过中间人送养育费,而事情就这么被端上台面了。」

  「知情的人是?」

  「只有内部几个人,因为事情还不到公开的地步。族人都说既然在外面有孩子,就让他继承家业吧,但是倒没有人提到是什么地方的什么人,大概是因为不想让本土的人有插嘴的机会,所以连我也被要求要保密。知情的大概不只我跟博史,应该还有杜荣以及三家的家人和明宽家的佣人高藤父子——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式部将此事写进笔记本当中。

  「麻理是为了此事而到岛上来的吗?」

  「大概是吧!岛上的人都不知道麻理的行踪,因为她国中毕业之后就离开岛上,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说是音讯完全中断了。永崎家的老爷爷和舅舅也都过世,在岛上的血缘也断了,她跟岛上的关系因此断绝,所以离开这座岛说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拿了养育费,所以只有明宽知道她的行踪。听说麻理进了福冈的大学,当上了律师,好像是在福冈的某家法律事务所服务。」

  式部倒吸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听说了麻理的来历。

  「你知道那家事务所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啊……」安良思索着:「我记得他们说叫小濑木什么的吧?对,就是小濑木法律事务所。听说在福冈是一间有名的大型律师事务所,因为明宽很得意地说过『麻理很了不起吧』。」

  式部将名称写在手册上。

  「唉,那正是明宽的作风。」

  「他的作风?」

  「是啊,就是像个神领家的老爷啊!他们那些人只想到自己的方便。明宽趾高气昂地说如果让她当继承人一定不会有人不服的,但是俺倒抱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以明宽的立场来说他当然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是人家也有人家的考虑啊!律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吧!」

  「……那倒也是。」

  「那是一个女人家在孤苦伶仃的情况下自己努力挣来的工作,而且她本人一定也是基于个人的理想和希望才成为律师,明宽却想把人家叫回岛上,在岛上选个丈夫然后继承家业。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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