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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部趴在棉被上,摊开时刻表来看。
神领英明在七月八日失去消息。据警方的推断,其死亡时间是八日深夜到九日早上之间。但是九日的上午七点,葛木还在自己家里,式部开车前往她位于板桥的公寓去接人,所以这一点绝对错不了。另外——即使把飞机、铁路、长程巴士等各种交通工具都考虑在内,八日深夜在港口周边的人根本没办法在九日的上午七点之前回到板桥。最后期限是下午七点,如果不在这个时间之前离开港口的话,根本就来不及。
——葛木跟谋杀神领英明一事无关。
当式部聚精会神地思索时,敲门声响起。式部从棉被上爬起来。六叠宽铺着地毯的西式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称为家具的东西,只有一床棉被。式部的行李被随手丢在房间一角。
这里是诊疗所的一个房间。傍晚离开诊疗所之前,式部把自己被赶出民宿一事告诉了泰田,泰田便说「那就到我这边来住吧!」如果式部恳求大江的话,或许还可以继续住在大江庄,但是想到照片和烟蒂的事,式部难免会感到不安。基于种种缘故,大江的心情是无法抵抗神领家的。大江庄就盖在神领家的所有地上。事实上,看到要离开民宿的式部时,大江彷佛松了口气似地低头致意。提着行李从大江庄回到诊疗所是深夜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回来一看,泰田可能已经睡了吧?没看到他的身影。于是式部便窝进事先腾出来给他住的空房间。
「请进。」式部应了一声,探头进来的果然是泰田。他仍然穿着外出服,看不出原先已经先去睡觉的样子,甚至像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一样,头发和上衣上都有附着尘埃的痕迹。
「我去看过了,式部先生。,」
「去看过——去哪里?」
「废屋。」
泰田说道。式部大感意外,看着泰田的脸。
「……你去那边?直到刚刚?」
「刚刚就回来了。式部先生好像在洗澡,所以来跟你打招呼之前,我一直待在诊疗所那边。」
泰田说着,走进房间里,指着两罐罐装啤酒。
「确实留有血迹。从血量来看,或许可以推测那里就是犯罪现场。为了谨慎起见,我从血迹检验出血型,跟尸体一样都是A型。」
「您看到另一个血迹了吗?」
「看到了。你说的是在座垫上的吧?那上头的血迹我也用试剂验过了,但是我没办法确定血型。不过那样的血量非同小可,从喷溅在橱柜上的状态来看,我怀疑那是动脉的血。我想当时被害者已经死亡了,大概不会错。」
式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泰田能帮他确认这件事固然值得高兴,但是他竟然有心在深夜前往废屋去探个究竟,这个举动反倒让式部留下强烈的印象。本来根本看不出他这个人这么勇敢、这么有好奇心,原以为他会屈服于神领家和岛上人们的压力而不发一语的,没想到现在看来倒是具有完全相反的人格特质。
或许是发现到式部的异样吧?泰田露出不安的表情。
「是我多管闲事了吗?」
「不,没这回事——可是,您这样深入调查不太好吧?获得您的大力协助我是很感激,但是考虑到神领先生的想法,您这样不会有问题吗?而且,您还这样收留我……」
泰田垮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有问题也没办法呀!不过没事了,我连资料都交给式部先生了,一切都才刚要开始。」
「可是……」
「反正被派遣到这偏僻的地方只要待两年就够了。明年春天我得回大学去参加后期研修,在这之前我就忍一忍,待在神领先生没给好脸色的地方。」
泰田说着,有点难为情地笑了。
或许他是感到悔恨吧——式部心想。也许泰田为自己帮忙掩盖事实一事感到后悔,现在他企图以自己的方式来做补偿。
「对了,大江先生那边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泰田说完,随即惊慌失措地摇摇手:「啊,不,如果觉得我多管闲事,就当我没问。」
「没的事。」式部回答道。
「反正我也正想把打听得来的消息做一个整理,如果你愿意当个听众,反而对我有帮助。」
「首先来整理一下事实关系。」
式部将手册和笔记本摊开在起居室的桌上。洗过澡将一身的尘埃冲干净的泰田一脸佩服的表情看着笔记本。
「葛木是在九月二十九日说要回家省亲,隔天三十号离开羽田前往福冈。」
「福冈吗?」
「看起来好像绕了一点路,不过这大概是为了和同伴——永崎麻理会合的关系吧!因为麻理似乎在住宿登记簿上填上了福冈市内的地址。」
会合之后,两人于隔天的十月一日渡海来到岛上,前往神领家。二号、三号从早到晚都在神领家,出事的三号晚上,两人失踪了。
「晚上七点左右,两人回到民宿。之后有人打电话进来找永崎麻理,此时麻理正在洗澡。电话再度打来是在八点左右,麻理被这通电话叫了出去,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担心不已的葛木——志保为了找麻理,便于十一点左右离开了大江庄。」
「也就是说,志保被杀的时间是在三号的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四号的凌晨三点之间吗?这中间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式部点点头,重新将犯罪时刻写进笔记本里。凶手在十一点到三点的这段时间内抓住牺牲者,施加暴行,将濒死的身体带往神社钉死,然后给予致命的一击。但是从泰田赶到现场时火势已经熄灭的情况来看,事实上事情的发生应该比这个时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