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是我的猎物”的拉乌尔王子的面容,恰克慕的心底深处,就会涌现宛如沸腾起来的愤怒。
北方诸国,并不是地图上的空白处。那里是许许多多的人,各自怀抱不同的情感思绪,现在依然生活着的地方。那些人——那里的一切,岂能容忍让人视为猎物?
(拉乌尔王子,我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拉乌尔王子把恰克慕看成一个轻轻抓起来就可以控制其行动的苍白小虫子。考量到军力和国力的压倒性差距,他会这么看也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如此,恰克慕还是不愿屈服。
(即便是区区一人就想站到千万大军面前的愚蠢行为,我也会挡在你的面前。)
为了击溃拉乌尔王子的企图,该怎么做才好呢——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知道答案了。
北方大陆诸国得救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三个国家坚定携手合作抵抗达路休。
这虽是任谁都想得到的方法,但实际要实行却困难重重。因为亢帕尔王的个性是那个样子,要是知道新悠果可能会沦陷,应该会选择以青雾山脉当作盾牌以求自保吧。
罗达王是个英明之人,或许会愿意结为同盟。可是,父亲还在位的期间,新悠果这边是不可能主动寻求协助的。
拉乌尔王子藉着透过内应或像修乌寇那样的密探获得的情报,应当非常了解北方的这种情况吧。
(如果成为摄政之后,派使者到罗达去谈……)
这么思考过后,恰克慕改变主意认为这毕竟行不通。这么做还是太迟了,根本赶不上达路休军的入侵。
要是等新悠果军大败后才赶来救援,罗达军只会白白损失兵力。罗达王那么英明,一定会明白与其去救讨厌同盟的新悠果,不如先巩固本国的防守,调整为能够进入持久战的状态。
罗达国土远大于新悠果。和厌恶战争,寻求天神保佑而非以兵力护国的新悠果不同,罗达原本就是以骑兵为主的民族,兵力不容小觑。
父亲讨厌同盟的原因之一就在此,恰克慕认为新悠果会变成与其说是和罗达对等的同盟,更像是处于向罗达寻求协助的立场。父亲讨厌不得不依附在罗达底下的情况,
此外,达路休首先镇定新悠果的意图也就在这里。不只是在地理上处于容易攻打的位置,还有如果单独攻打罗达也有攻破不了的可能的顾虑。
(如果要向罗达要求援军,就必须在达路休的入侵开始之前进行。)
恰克慕咬紧牙关。
能够到罗达去,说明情况,请求援军的……就只有自己。
就算派晋过去,一个没有携带皇帝亲笔信的禁卫兵,要让罗达王有所行动八成很困难。毕竟,还是应该由曾与罗达王有一面之缘的自己亲自拜访。
而且,如果是拥有皇太子这个身分的恰克慕,对罗达王来说,应该也会认为是值得交涉的对手吧。见识过达路休帝国的内部,体会过拉乌尔王子的为人的恰克慕的经验,一定会成为推动罗达王行动的力量。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到罗达去……)
不可能搭这艘船去。在桑可尔战舰的监视底下,如果变更航线往罗达去,恰克慕的意图大概马上就会传到拉乌尔王子那里去。
然而,一抵达桑可尔半岛,毫无疑问一定会有根本不知道是谁的背叛者或是敌人密探,牢牢包围恰克慕。
要去罗达的话,就只能在抵达桑可尔半岛之前,逃出这艘船。这对拉乌尔王子来说,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方法……
听着海浪声,感受顺畅前进的船只的摇晃,恰克慕凝视着眼前延伸得无边无际的大海。
载着恰克慕的船离开拉斯岛时正逢初夏。越过达拉·乌洽沐“无岛海”的时候,锡库麻(夏风)已经变成顺风,所以要横渡到那佑洛半岛很轻松,不过要在拉卡拉尔“漩涡暴风雨”的季节来临之前抵达目的地,这依然是趟勉强赶上的出航。
(律恩也满高的嘛。)
以前甚至连这一点都没有发觉。他们年纪相同,恰克慕在这约莫半年的时间内又长高了,律恩好像也在过着俘虏生活的期间长高了。
虽然看起来有点纤瘦,不过从律恩的双眼来看,自己八成也是这种戚觉吧。愣愣地想着这种小事,恰克慕吃完了众人费心准备的冰凉果实。的确非常美味。
“谢谢你。请你也告诉海上他们我的谢意。”
一说完,律恩马上开心地行礼。
从那天开始,律恩只要一找到机会,就会跑到恰克慕身边。也许是听了海士们,说不定还有晋的吩咐,要他若无其事婉转地好好关心恰克慕。
恰克慕虽然没有要律恩退下,但每次看见律恩,就会有种彷佛在律恩身后看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悠果人民的感觉,非常难受。
恰克慕时常会在用完晚餐后的短暂片刻到上甲板去眺望大海。
恰克慕的晚餐供应时间比海士们稍微早一点。所以,吃完晚餐到上甲板的时候,海士们正好下到船舱去吃晚餐,甲板上几乎没有人影。
一边听着风和海浪的声音,以及船只前进的零件摩擦声,一边站在甲板看着傍晚的海空,寂静的哀伤就会在胸口蔓延户
出生成长的昏暗大宫殿当中,自己房间的气味和桌子的触感,头疼般地看着他的修格的表情,或是母亲担心他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天的,偶然的情景。也许……已经再也无法亲眼看到了。
故乡的一切,感觉起来就像是现在布于这片黄昏天空的金色淡云,眨眼之间就会失去光亮消失不见的脆弱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