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首旁的甲板上打发的。太阳沉入大海的景色,他百看不厌。
紫红色云朵满布天空。云朵之上,夜晚的蓝色马上就要逼近。
传来了脚步声。最近只要光听脚步声,恰克慕就能知道来者是赛娜。
“……我带好东西来了喔。”
抬头一看,赛娜摇晃着个形状陌生的酒壶,左手的手指灵巧地捏着两个杯子。
“是酒吗?”
“水果酒。这个很好喝的。”
一在恰克慕身边坐下,赛娜就动作熟练地斟酒到两个小酒杯中。虽然是在摇晃的船上,却没有洒到外面。
战战兢兢地试着浅尝后,恰克慕露出恍惚的表情。就像是果汁一样,又香又甜。
“好好喝的酒。”
“我没说错吧,很香对吧?”
白老鼠小波突然从这么回答着的赛娜上衣胸口探出头来。一靠近酒杯,马上使劲拉长身体,小小的前脚放在酒杯边缘,鼻尖碰酒,津津有味地暍起酒来。看得恰克慕瞠目结舌。
“咦!小波也会喝酒吗?”
“它好像很喜欢。每次我暍的时候,都一定会陪我一起喝,对吧小波?”
弯曲手指,赛娜疼惜地抚摸小波。
“喂喂喂,你这小身体喝太多了啦。剩下的是我的。”
才一说完,赛娜转眼间就把自小波身下拿起来的酒喝个精光,然后又倒了一杯,咕噜咕噜暍下去。喝酒的样子就像在喝水。
恰克慕低声说:
“你常常喝酒吗?”
“大概从八岁开始,我几乎天天都喝。我们这群伙伴里,虽然拉奎大叔是最会喝的,不过我也是经过锻链的,所以等我变成大婶的时候,说不定第一名就换人啦。”
赛娜笑了,斟酒王恰克慕的酒杯。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喝酒呢。贵族的父母,管教应该很严格吧。”
恰克慕苦笑。
“我呀,从来没受过父母亲管教礼仪,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曾一起用过餐。”
恰克慕对吃惊的赛娜说:
“小时候,有教导礼仪的老先生跟着我,仔仔细细地教导我一切礼仪,不过没想到现在这种事也用不着了。”
望着淡化后正在消失的最后一片枣红色云彩,恰克慕呢喃地说:
“虽然我有母亲抱我的记忆,但没有碰触父亲的记忆。”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不语,眺望着缭绕海上逐渐消失的光亮。
深群青的天空开始闪耀起好几颗星星的时候,赛娜低声说道:
“生为太子,也是很不开心的呢。”
面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的恰克慕,赛娜平静地说:
“你是太子吧?新悠果王国的太子。”
恰克慕没有回答,但赛娜也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在修乌寇的预期之中,经过这么漫长,又这样子一起相处的乘船旅行,早晚我都会发现这个真相的。他应该是认为我这个人利欲薰心,所以不可能会背叛他吧。”
赛娜浅浅一笑。
“不过呢,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了——既然接受了这个工作就该奸好做,但要当达路休的走狗,还真是让人越来越不痛快。
如果你是个高傲嚣张的太子,我应该也不会把你当一回事吧。”
夜色笼罩周围,赛娜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听着船帆翻飞的哗啦啦声,沉默了一会儿的赛哪,低低地说:
“……你要是想逃,我就帮你逃。”
恰克慕不发一语凝视着海面。他很清楚,赛娜是当真的。形形色色的事情奔驰过心头,但最后抵达的,永远都是同一个终点。
不久,恰克慕低声说道:
“谢谢你——不过,我要去达路休。”
宣告就寝的钟声开始响起,清澈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然后消失。
※
随着船接近南方大陆,阳光也变得更为柔和,早晚冷了起来。大海的颜色也逐渐转变为比亚鲁塔希海深上许多的深蓝色。
尽管以前曾有人告诉恰克慕,不是越往南就越热,而是从某处开始,越往南会变得越冷,但实际经历过一遍,试着感受这种说法后,总有一种实在太奇妙了的感觉。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离开祖国的时候明明春季已经结束,然而逐渐靠近南方大陆后,却发现那里又是冬末春初正在转换的季节。
(全部都颠倒了呀。)
恰克慕深刻地这么想。
虽然被小小的海上风雨或是风平浪静给耽搁过好几次,但因为没有碰到大型暴风雨,所以船不久后就来到悠果枝国的霍锡罗港附近。由于风向的影响,才会优先选择停靠在相较于最接近悠果京城的港口,还更靠近欧鲁木枝国的这个港口。
修乌寇对被首度看见的悠果景色所吸引的恰克慕说道:
“您有看见那边悬崖上有个废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