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话。
外祖父的话说到一个段落时,恰克慕小声地说:
“……以前,我听说过有个少女只身驾船,从拉斯诸岛航行到望光之都。”
多萨皱眉。
“那应该是虚构故事之类的吧。那段距离不是一个孤身少女能够忍受的。”
恰克慕摇头。
“确实有那么回事,据说那个女孩是所谓的拉夏洛。”
“拉夏洛……哦,原来如此。”
多萨微笑。
“如果是那群生在船上,死也在船上的人,说不定就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吗?”
“我看过好几次呀。他们有时候会出现在那佑洛半岛南端的渔村,因为他们跟国境没有关系。他们是在这片海洋上漂流、四处流浪的人。”
恰克慕望着海。无边无际,深蓝色的大海。
祖父所说的“他们跟国境没有关系”的话语,始终萦绕在恰克慕的耳中。
不久,船队进入了桑可尔的海域。
在猛烈照射的阳光底下,恰克慕毫不厌倦地眺望着现身在海浪对面的诸多岛屿。岛周围的海大概因为水浅,呈现美丽清澈的绿色,衬得拥有白色沙滩和深绿色森林的岛屿格外显眼。
被毒辣的太阳晒了一整天,恰克慕像其他船员一样,脱掉上衣,只穿着麻制薄衣服和薄短阵。
其实他想只穿短裤就好,不过遭到外祖父的严厉劝阻。说身为太子不该这么不体面,晒太阳对身体不好云云。于是,恰克慕勉强穿上衣服。不过晒太阳也就算了,身为太子体面不体面,他认为这一点在船上没那么严重。因为深信看到皇族眼睛就会瞎掉的海士们,几乎不会现身在恰克慕所在的甲板上。
即使是有事要找恰克慕,他们也一定会低垂着视线,绝对不会直视恰克慕。少年贴身随从律恩说只要一看到摇晃的大海就会严重晕船,所以正躺在床舱内休息。
(就算我赤身露体,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这么一想,马上觉得有趣,恰克慕独自笑了起来。
海上们虽然没有盯着恰克慕看,不过恰克慕却专心地凝视他们工作的模样。看见他们俐落工作着的身影,恰克慕奸生羡慕。如果能够像那样活着,该会有多么幸福快乐呀……
外祖父大概是看穿了恰克慕的心情,彷佛在教导新手海士一般,告诉恰克慕如何在白天利用太阳和岛屿的位置、晚上藉着星星来推测船只的所在位置。
船上这种日子的点点滴滴,恰克慕都写成长信。给没能好好道别就与之分离的母亲的信。
虽然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是很可怕,不过内心深处也有着不可思议的放松。
他一直都在怨恨自己为何拥有这种命运。一想到用不着再回去过那种皇室生活,就有种从沉重锁链解放出来的感觉。
对死亡感到轻松,应该是可耻的吧。
然而,一年又一年,随着时间流逝,缠上自己的东西接连不断地增加,黏上来紧抓不放的人变多了……教人越来越喘不过气。
随着成长,他把这个名唤新悠果的国家所具有的缺点和扭曲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每当他指出应当加以改变的时候,父亲和老臣们就会露出嫌恶的表情,阻止他的行动。
对恰克慕有所期待的人们,也总是惹得父亲那些人歪呙兴,被迫处于不利的立场。
每当为了要让国家变得更好而行动之时,萌发的求进步之芽就会遭到摘除。外在环境仿佛是条人越是挣扎,就会绑得越紧的绳索。
——总有一天,您的时代就会到来。在那之前,请您不要着急,要冷静地怀着希望等待时机。
尽管修格时常如此劝告,但对刚正不阿又好强的恰克慕来说,要一面忍受一面等待,真的非常痛苦。
双眼所见,双耳所闻——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焦躁的种子,折磨着恰克慕的心。宛如是一只被关在狭小盒子里面,为了寻找不存在的出口而四处乱飞,用尽全身力气不停撞击盒子的布诺(甲虫),恰克慕被自己的焦躁追逼得无路可逃。
光是因为不想让母亲、外祖父和修格这些由衷替自己担心的人们伤心,恰克慕有时就能强压住想要抛弃一切的冲动。
然而,终究还是爆发了……
(结果,我还是让大家都伤心了。)
甚王连写封信给修格,谢谢他一直以来的教导与栽培都无法做到。因为恰克慕送出去的信,一定会让修格的处境更尴尬。可是,恰克慕还是想先告诉母亲再离开,说出那些多少能够缓和母亲悲伤情绪的话语……
※
某天晚上,船舱的门传来的拘谨敲门声让恰克慕醒了过来。
“殿下……”
是外祖父的声音。恰克慕边揉眼睛边起身。坐在门边椅子上迷迷糊糊打盹的贴身随从律恩慌忙站起来,以询问意愿的眼神看着恰克慕。
恰克慕点头后,律恩立刻开门,领着多萨进来。
“您已经休息了吗?真的非常抱歉。”
看见恰克慕正想下床,多萨充满歉意地说。恰克慕摇摇头。
“在太阳底下吹了一整天海风,会让人很快就睡着,请不用放在心上。我说过有事就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