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声“喀沙”的干干的声音。袖口塞了个什么东西,那是张折叠得小小的纸,上面写满了桑可尔文字。若无其事将那张纸放在膝盖上看了看,恰克慕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塔鲁桑真是太傻了!)
那是塔鲁桑写给恰克慕的潦草信件,应该是藏身在服装间时写的,然后再塞进恰克慕衣服的袖子去。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吧。萨尔娜去入浴,剩下塔鲁桑独自一人的时候。
“恰克慕太子殿下:承蒙殿下救了我这条小命,请您原谅我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举动。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士兵送死。他们养育我成为海上男儿,是我的亚鲁塔希·休黎‘海之兄弟’。我们之间所存在着的牵绊,是不曾和他们互相托付生命一起驾船出海的亚朵尔或是卡莉娜姐姐所不了解的。
一想起他们每个人的脸,就算是为了要揭穿对王家不利的阴谋,我也无法看着他们送死。我的叔父由南将军曾经对我说过:
‘国王是在士兵背后受到保护的人,将领是站在士兵前端负责领导的人。如果将领不舍命,就无法让士兵舍命。就是因为将领表现出身先士卒的心理准备,士兵才会死忠跟随。’士兵有性命危险的时候,我不能躲藏在殿下您的背后不闻不问。请您谅解。还有,萨尔娜姐姐就麻烦您多关照了。”
因为恰克慕拿过来而看了这封信的修格,双眼渗出了苦恼的神色。
“……你认为有时间阻止他吗?”
恰克慕低声说,修格只是轻轻摇头。
“不可能的。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现在引人注目的行为举止绝对是禁止的。”
恰克慕十分明白塔鲁桑的心情。然而,对于塔鲁桑这太过幼稚的行径,他又感到光火。塔鲁桑这么做,自己应该会好过一点吧。可是,因此而遭受危险的人有多少,为什么他都没有注意到呢!
他不能原谅忽视包括萨尔娜的亲情在内的一切的塔鲁桑。
恰克慕虽然考量到萨尔娜而生气,不过实际上萨尔娜早就知道塔鲁桑会逃脱——明明知道,却没有阻止。
当得知塔鲁桑坚决要逃出王宫,去搭救士兵们的意愿时,萨尔娜也再度下定决心要实行心中浮现的某个计划。
这样下去,即使今晚计策一如卡莉娜公主所设想的进行,塔鲁桑与萨尔娜仍然没有未来可言。然而,如果萨尔娜的计划一切顺利,说不定他们两个人就可以获得自由——萨尔娜决定把未来赌在弟弟身上。
偷偷把这计划告诉塔鲁桑之后,塔鲁桑立刻双眼炯炯有神,向姐姐发誓他一定会好好做。
目送弟弟离开之后,萨尔娜在黄昏日光照射进来的小房间地板跪下,专心祈祷。心想“海之母呀,请您像保有小船穿越怒涛缝隙那般,保佑我们可以穿越灾难的缝隙”。
*
国王等人到仪式场去已经一段时间了,大厅里,宴会也显得越发热闹。
刚刚跳舞的歌舞团离开,换上新的舞者们登场。舞者有着柔软如鞭的身体,跳起后在空中翻身,眼看就要双脚着地了,却又马上跃向空中。从大厅的边缘到中央,十五名男子一边不停空翻一边集合,错身而过又逐渐散开。周围则有十五名美丽女子同样是边空翻边往中间围绕。这是多达三十名舞者利用整间大厅尽情舞蹈的经典表演。
他们的手腕与脚踝,都佩戴了闪闪发光的铃铛,每当他们一跳舞,优美的铃铛声就会回荡整个大厅。紧密配合着铃声,歌手们唱出美丽歌声的同时,宾客们都献给这完美无瑕的表演热烈掌声。
就在宾客们忘记了“纳由古尔·来塔之眼”那悲伤的队伍之际,歌舞欢乐的声音,再度遭到高亢钟声切断——是告知“纳由古尔·来塔之眼”已经抵达何斯洛海角的前端,仪式开始了的钟声。
获赐距离卡尔南王子最近座位的亢帕尔王国“王之枪矛”的卡穆·穆撒,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这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武士的直觉。
不见疲态地舞动着的舞者们的动作,产生了微小的混乱。
哒、哒、哒……一瞬间看到朝这边空翻过来的男人的手,卡穆立刻半蹲,手往卡尔南王子的床铺底下伸去。
有某个发光的东西从舞者的手中飞出,笔直瞄准卡尔南王子的身体而去。
卡穆一从床底下拿出枪矛便迅速挥动。
发出“喀”的高音后,有什么东西弹飞起来,撞到天花板后坠地。
同时,三十名舞者全部——不分男女,都一同流畅地拔出事先藏在腰饰里的短剑,翻转手腕,直指卡尔南王子。
“有刺客!”
不等架起枪矛大叫的卡穆的声音传来,罗达、新悠果的武士们已经拿起藏在床铺底下的盾牌,挡下武器,在卡尔南王子与各自的主子周围形成坚固的屏障。即使如此,两名动作比较慢的罗达武士,还是遭到短剑刺中喉咙与胸口死亡,一名新悠果的近卫兵侧腹受伤倒地。
大门发出“磅”的巨大声响后打了开来,卡莉娜直属的士兵冲进来,站在目瞪口呆的桑可二大臣们以及宾客们面前,在他们与受看岛人庇护的刺客们之间筑起壁垒,切断刺客们的退路。
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片刻。一回神,才发现舞者们已经在大厅中央站着进退不得了。
在一片寂静的大厅中,卡尔南王子撑起上半身,以出人意料的稳定声音说道:
“……到此为止。快放下武器。”
但是,刺客们的表情还是带有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疯狂之色。意图刺杀王族要是失败了,等着的就是死路一条。
发出让人想要捂住耳朵的绝望呐喊之后,刺客们紧接着从胸饰拔出备用短剑,发狂似地攻击挡住出口的卫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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