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扭动身体的耶稣裸露着身体,洁白光滑的皮肤上流淌着鲜血,十分煽情。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耶稣像如此蛊惑?帕布莉卡叫了起来。那是小山内守雄。正因为如此,那个流着血的、痛苦而又美丽地扭曲着的身影更显色情。那么这便是乾精次郎心中的耶稣的形象,是他信仰的对象吗?
“女人,”乾精次郎的铜锣声在教堂中回荡,“你这污秽的东西,人生的累赘,朽木、毒虫、蚍蜉。捏死你,把你切得粉碎,用你的残骸奉献给祭坛。”
彩绘玻璃纷纷碎裂,碎片飞向帕布莉卡。无处可逃。她想钻到椅子下面,可是地板起伏不断,也很危险。能势、浩作、阵内、玖珂,能感觉到他们正在拼命想要帮助自己。但乾精次郎把他们从自己的梦里排除在外,牢牢地将第一个祭祀品定在帕布莉卡身上。
能势为了救出远处的帕布莉卡,就像冲破塑料薄膜一样,拼命冲进乾精次郎的梦里。梦中对帕布莉卡的热切思念,也许是因为身在梦中的缘故,极度高涨。能势便借助着这份情感,冲破了乾精次郎的屏障,硬是闯了进来。刹那之间,能势的眼中看见,乾精次郎的潜意识的硬壳被自己激烈的爱与憎恨撕开了一道缝隙。他凭借只有梦中才有的逻辑,向乾精次郎发起了攻击。
能势跳上祭坛,扯下了小山内守雄扮演的耶稣腰上的遮羞布。在他双腿之间,正如能势以梦之力强烈祈念的一样,长的是女陛下体。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乾精次郎的狂笑充满了教堂。天花板纷纷掉落,彩绘玻璃的碎片四处飞舞,变成老鼠的尸体、德语词典、葡萄酒杯、圆珠笔、蝎子、猫头、注射器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满了空间。所有这些东西化作龙卷,变成怒涛,在教堂里疯狂飞舞。
“发狂了啊。”时田浩作的声音不知道在哪里叫道。
大教堂消失了。除去不知陷入了何种状态的乾精次郎,各人都返回了各自的梦或现实去了。
玖珂一直在等这个瞬间。他将自己所具有的全部梦之力瞄准了时间的逆转,等待着。利用想要返回过去的梦的性质,他要在特定的时间里让梦苏醒。他成功了,但也耗尽了身体与精神的力量。
玖珂失去了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卡尔·克兰茨博士开始以英语陈述:
“为了表彰您所发明的、用于精神疾病治疗方面的精神治疗仪器,以及运用它而得到的许多重大成果,斯德哥尔摩的诺贝尔基金会决定授予您本年度的医学生理学奖。”
①佛教密宗中的如来。——译者
26
店内播放着“P.S.Iloveyou”。茶褐色的店里,在RadioClub中仅有的那个像是包厢一般的雅座里,宴会正在静悄悄地进行。每个人都在怀念和反思着曾经目不暇接的过去,都在为如今的平静而欣喜。
“谁都不知道他躲在那里啊,”岛寅太郎怃然说道,“一直不吃不喝地在睡觉吧。”
乾精次郎是在精神医学研究所附属医院的地下二楼里被发现的,他在那间早已被人遗忘的拘禁室里气绝身亡了。
“他一直躲在那里积蓄精力,等着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的到来吧,”粉川利美连连叹息了好几声,摇头道,“他一直戴着迷你DC,看来是对自己的灭亡早有准备了。迷你DC埋进了他的头盖骨里,灰色的底面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头皮。唉,充满憎恨的执念真是可怕。”
“在和我们的那一战之后不久,他就死了吧?”能势问。
“是的吧。那一战之后一直都没出现过,不管是在我们的梦里,还是在现实里,”粉川点头说,“那一战的失败耗尽了他的能量吧。”
“好像还发狂了。”
“嗯,是发狂的,”时田浩作说了一句,转头问粉川,“副理事长躲在地下的事情,小山内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我认为有可能就是小山内把他藏在那里的。冰室以前好像就被拘禁在那里。”
小山内守雄正在接受涉嫌杀害冰室的调查。
“冰室,还有桥本,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真可怜啊,”浩作明显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大家都发狂了,从一开始,包括我在内。”
这一句话让大家都有些不安,身体也有点坐不住的样子。谁都不想要迷你DC的残留效果,而且不单单是残留,还有不断增大的过敏反应,以及会变得更加过敏的免疫过敏性。然后还有每个人都记得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恐怖。要是有人能让自己忘记这一切就好了,可是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千叶敦子拍了拍邻座的浩作的手背,用明快的声音说:“津村和柿本正在痊愈哦。”对于可以向浩作做出这种亲昵举动的自己,敦子很有些自豪。
“诸位喝点什么吗?”玖珂脸上浮现着圆润的笑容,站在敦子身旁。
“是啊,明明说是趁着大家都在,先干一杯的,结果点都还没点啊,”能势转头向玖珂说,“好吧,全给大家上一样的酒。”
“大家都一样吗,知道了。”玖珂微微鞠了一躬。
“你身体好了吗?”岛寅太郎问。
玖珂再次郑重鞠了一躬。“衰弱很快就好了。如今就像您所见的一般。”他伸开双臂。
“好像比以前胖了吧。”吧台之中,阵内笑道。
“对了,夫妇俩获得诺贝尔奖的例子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两个获奖者结婚的事情好像还没有过吧?”能势说,“你们的结婚典礼是在什么时候?”
“哦,等这个颁奖典礼的骚乱告一段落之后,”时田结结巴巴地说,“记者招待会也不打算开了,偷偷结婚。”
“对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