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告诉时田教授了吗?”
“我还没有给时田教授打电话。实际上可能有点冒失,我想和您商量一下记者招待会的事。比起时田教授,我觉得千叶教授可能更适合讨论完整的方案。当然,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给时田教授打电话。我这就打。”
“不用了,”敦子赶忙拒绝,“这个电话留给我打吧,谢谢您了。”
激动的情绪在心中翻滚。要说第一个将这份喜悦送给时田的人,必定非自己莫属。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敦子放下电话,活力四射地站了起来。
①TOUCHMENOT,意为凤仙花,字面亦可译为“勿碰我”。——译者
19
千叶敦子开着马基诺,把岛寅太郎和时田浩作一同载到了精神医院研究所。只见研究所的大门前已经被众多媒体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正与值班的职员、夜班的医生、所里的保安争执不休。尽管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但研究所门前依然灯火通明,让人以为这是刻意营造出的效果——其实只是摄像机的灯把周围照亮了而已。
“哪有半夜三更召开记者招待会的事,听都没听说过。”
“已经联系过千叶教授了。”
“千叶教授已经不是这个研究所的员工了。”
“千叶教授自己可没这么说过,”松兼大声说道,怒目瞪视着眼前那个似乎是副理事长一派的职员,“好吧,有关副理事长或者别的什么人物阴谋将她赶出研究所的事情,请您谈两句。”
“啊,还有这种事?”
记者们更加喧闹起来。那个中年职员脸上的五官都快揪到一起了。“那种事情怎么能在这里说!笨蛋,换个地方再说!”
“你个混蛋,说什么哪!”一个急性子的记者骂了一句,“现在是你不耐烦的时候吗?时田教授和千叶教授荣获诺贝尔奖了,那可是诺贝尔奖啊!你居然还在这里阻拦召开记者招待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嫉妒啊?”
体型稍显肥胖的中年职员被暴露在摄像机的镜头下。他赶忙伸手遮住自己的脸。
“各位,请让一让,请稍微让一让。我们来解释。”
时田浩作走在最前面。他一边拨开媒体记者,一边向大门前进。因为当事人的到场,各个摄像机齐刷刷换了方向。现场的骚动更激烈了。
“没有代理理事长的许可,我们不能让您进去。”三个保安拦在门前。
“我可还是理事长啊,”岛寅太郎说,“什么会都没开,我也不记得自己让乾精次郎代行理事长的职务。”
“内部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总之,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能放行。”
时田浩作轻轻一推,把那个越说越起劲的保安推了一边。“好了好了,让开了让开了,各位请往这边走。”
尽管争论还没有个结果,不过所有人都从正门敞开的自动玻璃门蜂拥而入。他们在时田的引导下前往平日里便用于召开记者招待会的大会议室。
“请等一下,不能进去。”
是那个叫杉的护士。她正在瞪着眼睛把前面的人推开。敦子没理会这里的混乱,一个人离开人群,从中央楼梯跑去了二楼。自己从梦里醒来,丢下了能势和粉川,这事让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梦和他们的现实曾经交织在一起,那么现在他们还在小山内的研究室里吗?是不是还在试图打开存放迷你DC的铅质保管箱?敦子觉得自己对他们的行为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那种感觉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具有重要社会地位的这两个人帮自己做这种事,敦子也觉得颇为愧疚和怜惜。
小山内的研究室里空无一人。药物保管箱也不见踪迹。看起来应该是两个人打不开箱子,就连箱子一起搬走了。敦子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想起一件她在梦里未曾留意的事情:桥本遭遇异教魔物阿蒙的袭击之后逃回了现实,而自己却又听到他临死前痛苦的叫喊,他是不是在现实里被杀了?现在想来,这绝非不可能的事。正因为如此,敦子感觉必须去确认一下。
新分给桥本的研究室位于走廊的另一端,距离小山内的研究室稍远。门上挂着“桥本”的铭牌,不知道人是不是在里面。不过从他在梦中出现的时间推测,他在这间研究室里小憩的可能性远比在自己住处入睡的可能性大。
敦子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刚看了沙发一眼,便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沙发上满是血腥之物,被阿蒙残害致死的桥本已经成了一堆血肉。他的小腹破了一个大洞,从里面流出来的肠子在地上堆成一堆;下体被生生挖出,两腿之间只留下一个红色的洞窟;胸口全是鲜血,几根森白的肋骨戳在外面。敦子感到四肢涌出一阵阵灰蒙蒙的无力感,在体内缓缓旋出一个漩涡。她在漩涡的压迫下关上了门。
首先当然是告诉粉川。他现在应该和能势在一起——可是他们在哪里?敦子想起来,在粉川赶到之前应该先锁上房门,但这需要她再一次进入房间,而且还要从那一堆色彩绚丽的血肉盛宴中找出桥本的钥匙。敦子没有这个勇气。至少到明天早上为止,应该没人会开这扇门吧。敦子强撑着挤出笑脸,向记者招待会走去。
明明发现了杀人现场,却还要装作没事一样,这也让敦子有了一种正在参与坏事的罪恶感。她甚至觉得获得诺贝尔奖也是坏事的一部分。所幸获奖本身并没有太沉重的罪恶感。她发挥出女性对于罪恶的习惯性迟钝特质,如此一来,反而鼓起了几分勇气。
记者们本来都在抱怨敦子的缺席,无奈之下只能先对时田浩作和岛寅太郎提问。看到敦子若无其事地走进会场,记者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还没等她在位置上坐定,便大声问了起来。
“千叶教授,千叶教授,非常抱歉,您刚来我就提问。我想问的是,刚才在大门的时候,研究所里的职员为什么会那样对待您?能否说明一下原因?”
“请您谈一谈至今为止研究所里发生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