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成名欲。他也认为自己不应该一辈子只做个小小的主任。这样的人若是当上了营业部长,以他一心搞研发时的那种求实态度,带着想要成为业务专家的那种强烈信念去探索业务方针和销售方法,再加上有意识地运用自身能说会道的特点去锻炼身为营业部长必须具备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也许他会出人意料地成长为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业务人才啊。
难波的眼睛因为喜悦、安心和希望的光芒熠熠生辉,在那里兴奋得说个不停,他的脸庞,与能势记忆中的虎竹的脸相重合,不禁让能势感到了一股颇为强烈的怀念。
“接替我职位的是欣市先生吧?”
“是啊。连这个你都猜到了啊。”
“这个,我也不是傻子嘛。”
难波再度笑了起来。似乎很久以前他便已经预料到自己开发室主任的职位会被社长的外甥抢走,所以早就做好了转向新工作的思想准备了。
难波曾经告诉能势说,他想销售自己开发的——也就是种植的——无公害汽车——也就是蔬菜。而那个梦似乎也是在提醒他注意这一点。直到难波离开之后,能势才第一次真正领会到梦境的真实含义,不禁再度赞叹了起来。原来在梦中,所有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啊。能势摆脱了罪恶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太好了。”能势低声自语。
这样看来,接下来就该给筱原打电话了。虽然帕布莉卡也曾经提过这件事,但能势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的恐惧,害怕得知什么不愉快的真相,一直犹豫着不敢给筱原打电话。
他回到家,翻出中学同学会名册,册子上写着筱原的电话号码。上次和筱原通电话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故乡的村落已经变成了小镇,筱原他们在小镇上的饭馆办了场老同学的聚会。那一次的电话就是为了通知自己出席的,虽然最后自己并没有去。
筱原好像继承了父亲的五金商店。他接到能势电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哎呀,真是难得,大家可都很想你啊。”
“一直都没空回去看望大家,非常抱歉。”对于曾经一直欺负自己的筱原,能势也终于可以平静对待了。“对了,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嗯,什么?”
“虎竹死了几年了?”
“虎竹什么?”
能势提高了音量。“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吧。最近我一直想起那家伙,所以想去祭拜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虎竹还活着啊。他身子骨结实得很,现在在做旅馆老板哪。”
“真的吗?”能势哑然。
筱原笑了起来:“竟然说虎竹死了,这也太荒唐了吧。你到底是打哪儿听说的这个消息啊。”
“咦?不是你之前打电话告诉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打过那种电话?你上大学的那会儿我倒是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不过那时候是通知你同学聚会的事儿,顺带还说了高尾死的消息。”
能势哑口无言。整整三十年,他一直都把“高尾”和“贵夫”弄错了①。这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虎竹的全名是叫虎竹贵夫。当年他们关系很好的时候,彼此之间一直以“贵夫”和“龙夫”相称。
“能势,是你搞错了吧?”
能势避开话筒,轻轻长吁了一口气。“噢,是我弄错了。”
“虎竹听到了会生气的哦。那家伙一直很想见你来着。”
这么说,贵夫对于自己当年的那场背叛应该已经释怀了吧。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能势心中,一直束缚着他的那些隔阂,在已经发展为城镇的故乡里、在故乡的那些老朋友中,似乎早已经被解开,消散在故乡的共同体所包含的新的人际关系中了。
“高尾怎么死的?”
“啊,他啊,他很惨的,破伤风。”
看起来,自己以为的自杀,大概也是自己给自己灌输的盲信吧。恐怕筱原本来也没跟他说过高尾的死因。
筱原逼着能势答应下次一定要来参加同学聚会,这才让能势挂了电话。能势也终于明白,虎竹的死完全是自己的臆想。而他的梦境其实早就揭示了这一点:虎竹旅馆走廊上的那只老虎,象征的不正是活生生的虎竹贵夫吗?而且儿子寅夫所象征的贵夫不也进了房间吗?
今年同学聚会的时候就能见到贵夫了啊。刹那之间,能势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代,脸上绽开了笑容。他很想找一个人来分享自己的喜悦,显然,这个人只能是帕布莉卡。自从分别以来,能势一直期盼着能有机会再见帕布莉卡一次、再与帕布莉卡说一次话。他带着些许愧疚的心情,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次非常单纯的情况汇报,然后向帕布莉卡的住处拨了一个电话。
这时候还是白天。正如能势所预料的,帕布莉卡并不在家。
①日语中“高尾”和“贵夫”发音相同。——译者
18
这个人太善良了,他的善良简直都要成为一种罪恶了。小山内守雄端详着沉睡在床头昏黄灯光下的岛寅太郎的侧脸,又一次这样想。他刚刚悄悄潜入了所长室里的休息问。性格坦诚的岛寅太郎从不锁门,就连小睡的时候,所长室和休息间的门都是不上锁的,小山内就这样轻而易举潜了进来。
作为打工一族,最无法体现自身价值的莫过于碰上一个毫无原则的领导。小山内十分痛恨这个但求万事太平的所长。这个略微显出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在沉睡中发出平稳的呼吸,室内弥漫着他的气味,略带温暖却又令人厌恶。望着岛寅太郎安详得直如撒娇一般的睡容,小山内的心中不禁涌出一股足以让身体颤抖的愤怒。如此迟钝的废物,竟然也能算是精神医生?!
既然是以不设防的心态自豪,那就尝尝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