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到底……我到底在干什么?
松手之后,藤咲瘫软得差点要摔倒在地上。她身体倚靠着背后的书架,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正强忍着手上的痛楚。接着,长袍的右侧袖子底下流出了一道血痕。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倒抽了一口气。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看她屈膝滑坐在地上,我害怕地朝她缓缓靠近,「那、那伤是……之前受的那个伤吗?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没关系啦……只是伤口有点裂开了而已。」
她开口的同时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这张笑容却将她的痛楚映入我的视觉神经,带入了我脑中,让我忽然对自己涌出了一股厌恶情绪。
「也、也是啦……我、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你什么。」
我听了摇摇头。
……我竟然把问题迁怒到藤咲身上……这有什么意义吗?这些事情我明明就得自己一个人解决呀!
我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垂着头,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就在这时候,有东西碰到我的额头——是藤咲的额头。她闭着眼睛将额头贴到我的额头上。在这个动作下,肌肤之间沁凉的触感传入了我的脑海中。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持续了多久。之后,仿佛听到遥远的某处传来了手机铃声。我和她不约而同地抽回上身,视线短暂地交错之后同时落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接着我站了起来。
喀哒、喀哒……一阵脚步声朝着我们靠近,一身和方才一样细长的白衣人影正穿过书架间狭长的走道朝着我们走来。藤咲回头看到他,接着很快地从我身边移开。
「藤咲,这是止痛剂。你得连续使用一阵子。」
莲太郎走到白热灯底下,将手中一个白色的小纸袋递给了藤咲。而这一刻,藤咲脸上的表情变得黯淡,我的胸口莫名传出一阵绞痛。
「还有,刚刚负责处理善后的家伙来了电话。他说他好像已经往我们这边来了。」
「咦?他已经要过来啦?为什么?这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耶?」
「去请东京的人来处理吧,现在也没办法了。」
莲太郎话才说完,藤咲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这样好吗?伊妲卡一直都说,她不想欠人家太多人情……」
「这边进度落后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再拘泥于哪一种方法了。在这个阶段,绝不能让他们逃掉。而且,若是上面的人动用他们的影响力,这个小镇的警察也会帮忙吧。」
——警察?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已经让太多无辜的人流血了,现在该是把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了。」莲太郎垂着视线说完,接着将手机交到藤咲手上,「这边的资料我会处理——」
就在他正要往桌子方向走去的时候,房里忽然传出一阵恶臭。是从桌子那头传过来的。摊在桌上的新闻剪报还有资料夹此时就好像朽木表皮一样皱成一团,变黑,然后碎裂,以飞快的速度在转眼间风化掉……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朽叶岭那家伙闻到味道了呀。看来嗅觉还没有完全被破坏掉嘛。」
莲太郎带着戏谑的口吻边说边看着桌上的一团灰。
——闻到味道了?母亲大人吗?但……但刚刚那个异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忽然一阵战栗。同时,在我身上的另一个我——或者称他为《》——忽然在我心里对我发出了嗤笑:『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惊讶的?那女人就是一个怪物呀。她的根早就已经遍布这整个小镇了。』
「大概因为真画——你在这里的关系吧。我们也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你早点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们组织会去处理。」
「如果你们的组织可以处理掉这件事——」我听到他的说辞忍不住对着他大声了起来,「拜托你!拜托你帮助千纱都跟奈绪逃走!你们办得到吧?拜托你们保护她们,让她们逃到我母亲没办法找到她们的地方,一直到事件结束!我已经、已经——」
「恕难从命。」
他的话像是一把厚重的利刃朝我落下。
「为什么!」
他伸出食指抵住我的胸口,仿佛刺穿了我的心脏,将我没说完的话连同我的呼吸一并撕碎,「我们是猎人组织,保护人、救人都不是我们的工作。那是——」
他将手缓缓收回去,从我面前离开,在我膝盖瘫软地差点要跪到地上的时候又丢出了一句话:
「——是你的工作吧?」
我跟藤咲一同走出了这间大学的图书馆。这时候天色已经比起我来的时候更加昏暗,天空中厚厚的云层让我甚至无法分辨太阳究竟躲到哪里。大概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下了吧。
「真画,你要回家了吗?」
藤咲一边走下图书馆前的长阶梯,一边对着我问。我走在她身后约两公尺处回了话:「……嗯,我担心奈绪跟千纱都。」
但此时我却不禁要问自己,既然如此,明明知道会白跑这一趟,为什么却还是硬要过来呢?为什么不干脆一直待在她们两人身边呢……
我得趁着母亲大人回到家之前回去。
「有家人在真好……像我,不但无家可归,也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也不见得吧。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人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