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也都插着鲜花做装饰。
我让她吃了药之后,帮她换过冰枕,接着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发现体温已经下降很多。不过在我的手掌下方,美登里的脸庞还是红红的。
「……怎么了吗?」
「为、为什么是哥哥帮我拿药过来嘛……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丢脸耶。」
「为什么?你从以前不就常常发烧感冒躺在床上了吗?」
「是没错啦……」
美登里将我的手从她的额头上挪开,紧抓着移到自己的胸口,没打算放开。
「不过,还好跟母亲大人一样常常生病的人,四姐妹里只有我一个而已。」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要是大家都这样,那哥哥可就忙不完了。」
「唉,母亲大人身体虚弱这点大概全都遗传到你身上了。」
「不过如果这样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可以保持健康,那我觉得没关系。因为大家——」
她说到这里忽然噤口,而我也不由得别开了视线。
……她大概是想到了亚希的事吧。
「哥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是一场梦对吧?」
她闭着眼睛小小声问。我却仍因此而全身僵直——昨天深夜,我们看到从狩井家宅邸延伸出了一长列令人看了非常不舒服的队伍,还有带着血腥味回来的母亲大人……这是一场恶梦。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一会儿之后,握着我手掌的指尖松开了。美登里开始发出和缓而规律的呼吸声。
我悄悄离开了美登里的房间,走在走廊上,脑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母亲大人说狩井家有卜筮工作。他们成群结队地在大半夜下山,根据美登里的记忆,同样的情况最近发生过好几次。
然后是今天早上,一具骇人的诡异尸体——伊妲卡说是要模拟成石榴而被弄成那样的——被弃置在学校操场上。
我不想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但我却不得不这么想。
伊妲卡说,这座伊伊田市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以来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还有夏生的事。他遇害的那天早上……
我的皮肤底层忽然窜出一股恶寒,蔓延到全身。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退缩。问题在夏生的诊所。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他说那些是他从诊所中查到的资料。而他……是因为查到这些资料而被杀的吗?
我得去一趟狩井家的诊所。现在天色已经开始转暗了,如果我从树林里面穿过去,应该不会被狩井家的人发现。
「真画。」
就在我正要往家里的后门走去时,一声呼唤从身后将我叫住。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昏暗的走廊那端,站着一个身着艳红色小袖和服的身影。是母亲大人。
我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肌肉正紧绷着,但仍勉强自己挤出声音。
「……母亲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晚回来了却没有跟您联络。」
「没关系,你去了哪里呢?」
她平静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愠怒的情绪,却也因此而更教人害怕。
「那个……因为我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躲在学校的保健室里躺着。」
「这样啊……」
母亲人人应了一声之后踩着无声的步伐走向我,「唉呀?这个味道是……」她的头轻轻晃了一下,接着鼻尖慢慢靠向我的身体——糟糕,是藤咲血液的味道……光是用水洗过和换了衣服是瞒不住母亲大人的嗅觉的,要是她继续追问,那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觉得胆寒的时候,母亲大人的鼻尖从我身旁移开了。
「……是我多心了吗?」
咦?……母亲大人,鼻子不太好吗?她的身体状况……真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吗?
不过……她虽然常常发烧躺在床上,嗅觉却从未因此而变得不灵敏过。但这次是怎么回事?这次的病比往常更严重了吗?
「总之,你可是朽叶岭家的赘婿,要好好保重身体喔。自己要小心。」
「……您是在担心我吗?」
我不小心脱口而出。但在母亲逐渐变得冰冷的视线之中,我开始觉得有些懊悔。不过算了,反正问了就问了。
「对不起,母亲大人失去了亚希……现在我又……这样好像——」
「真画……」
母亲大人带着像是感叹着枯叶凋零一般的声音将我的话打断:
「你能够体会一棵树被切断了枝干是多么疼痛的一件事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时,母亲大人握起了我的手,将我的手提起来。她的手竟是如此冰冷。
「失去了亚希,我的心情就好像被折断了枝干的一棵树一样。树枝断了,这棵树却连为被折断的枝干感到难过的能力也没有。」她边说边垂下了视线。
……连为亚希难过的能力也没有?我是不是很过分地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此时的我觉得胸口疼痛而呼吸困难。
「不过这棵树不会因此而枯萎的。」
她抬起头,带着一张和亚希同样的笑容:
「就算枝干枯老,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