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厥、呕吐,还是要哭喊尖叫都随便你了。」
「你开什么玩笑!」
我紧咬着牙关,将手从夏生肩膀上抽了回来。啪哒一声黏稠的声响中同时包含了夏生的身体再次倒回办公桌上的声音,还有我的膝盖跪倒在地上的声音。我一边感受着白发男子消失,一边勉强维系着自己即将散失的意识。我倒在淌满鲜血的地板上,用指尖掐住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晕厥过去。终于,耳边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
*
当我清醒过来,周围正处在一片黑暗,一股呛得教人随时都会咳出声来的香木气味。我仰躺着一段时间不动,眼睛就逐渐习惯了。昏暗的天花板上朦胧地浮现出了红色、青色描绘出来拥有蛇脸、狮子脸、和马脸等等异样长相的神灵。
……这是我的房间。但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记忆像是宣纸上的油墨渲染一般逐渐变得清晰……夏生的研究室、整片的血水、贯穿了胸口的大洞,我像是弹簧一样猛然坐起了上半身,棉被从我的肩上滑落。
「哥哥?」
我听到一声呼唤,回过头看到有人坐在我的枕边。是美登里、奈绪,还有千纱都,她们围绕着一个大大的香炉坐着,全都披着一件露出肩部以下手臂部分的白色披肩,手持着香木片一片片扔进香炉之中。
「你现在起身没关系吗?」美登里问。
「啊……嗯。」
我确认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已经换了睡衣。
……对呀,我原本穿的衣服已经染满了血迹——夏生的……血。
「……警方说想要讯问哥哥对于这起事件的描述。」美登里小小声说:「不过母亲大人说,今晚要你别离开家。」
警察来过了。那……这、这一切果然不是我在作梦了。
我想起了夏生那双无神的眼睛。片刻之中没有人开口,只有香木片在火中烘得劈哩啪啦地轻轻响着。
「真画,你没有……被犯人,看到你吧?」
奈绪吞吞吐吐地问。而我则茫然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千纱都紧握着手中的香木片低着头,双手不断地发出颤抖。
「人、人家看到哥哥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还、还以为你……」
千纱都话说到一半没办法接下去,于是将头靠到了奈绪的手臂上。而奈绪则伸手将她的头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拜托,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就连夏生也……」奈绪带着嘶哑的声音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找人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谁杀了夏生——还有亚希?
《》似乎确信这两起杀人案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而我也一样。毕竟用这种方式杀人的大概不会有第二个。
这人是对朽叶岭家还有狩井家有什么难以抹除的怨怼吗?果真如此,那么接下来——
这样的想法一让我的手不自觉地发出颤抖。但驱使我的身体出现这个反应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黑暗的情绪。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这家伙竟然杀了亚希还有夏生……
*
隔天我没有去学校。警方特地派人前来讯问我当时的情况。虽然母亲大人想把他们赶回去,但我向母亲大人请求,因为我有话想跟警方说。
「为什么?这些无礼之人在家里正在服丧的时候硬要闯进来,你有什么话好对他们说的?」母亲大人趴倒在书房的桌子上,带着一脸疲惫不堪的表情说。
「……可是我想尽可能地提供协助,毕竟第一个发现夏生被杀的人就是我……」
「你昨天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去了夏生的研究室吗?我听说你还从学校早退了。」
「咦?那、那个,那是因为……」
此时母亲大人看着我的眼神就好比尖锐的刀刃抵着我的咽喉一般。
「是夏生……他说关于未来,如果我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找他商量。而且在外面说话会比较放得开。」
我没有说谎。但我也没忘记夏生说话时,脸上那张对于朽叶岭家还有狩井家感到抱歉的表情。他不想让这件事被母亲大人知道。
母亲人人听了露出了忧郁的神情呼了一口气。
「他——夏生这个人有一个部分实在太过狭隘了。我想他大概不适合统领整个狩井家吧。」
这句话让我听了忽然一阵不寒而栗。仿佛夏生的死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死得正好……
「母亲大人——」
我在呼出声音的同时噤口,我不知道我这么呼唤到底是想问母亲大人什么。而母亲大人抬起眼睛瞄了陷入沉默的我一眼,说: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觉得警方在这个案件上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我们确实也不能就这么放着犯人不管——去把署长叫进屋里来吧,毕竟真画的身体还不太好。」
在母亲大人的嘱咐之下,一个狩井家的人便拿着白色的工作服送到山下。几十分钟后,我在家里的客厅和伊伊田市警署的署长碰面。除了他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看来应该也是警署中的高官吧。不过就是找个目击者讯问案发经过,却是署长亲自出面,这已经够让人觉得不舒服了,但毕竟是支配着整个小镇的家族有人被杀,让开始心想警察真是没什么用,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