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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凛然的森林中,没有神无的踪影。他皱眉,握着毛刷,开始给墙壁涂色。
重新给所有外墙涂好油漆,把工具等都放回杂物房,华鬼站在屋外远一点的地方打量屋子。刺痛人眼睛的纯洁的白色包裹着房子。发现日照已经不那么强烈的他走向玄关。慎重地环视房子内部装饰,挠挠头。这么晚了,神无还没来。
「没察觉吗……?」
说起来,成为鬼之里话题任务的神无极为麻烦,华鬼总是把她当成麻烦。看到她那悲伤的脸就觉得郁闷,越是郁闷越是生气——如此自发的感情连锁反应,华鬼无法抑制,把负面情绪收藏在心底,结果现在神无甚至不敢跟他说话了。
所以神无来了而不喊他也很正常的。对,经常这样。她肯定理所当然地躲在房子的某处。
反复的感情转变成漠然。华鬼四处打量着房子。尽管知道房子里没有她的气息,但华鬼还是把房子内的房间都检查一遍——最后他站在,来到别墅後一次都没开过的门前。
华鬼别开脸,看到房间门前一如往常,他疑惑地凝视门把。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疑惑地推开门。
房间中只有床、全身镜、化妆台,没有其他特别的。当然也没有神无,房间保持着他离开别墅时的状态。
一股悲伤突然涌上头脑,他茫然地盯着床铺。这别墅是忠尚买给他母亲的,她一直很真爱这别墅。骄傲的女人讨厌自己老去的样子,于是拖着病弱的身体坚持一个人住在这里。当华鬼心情复杂地出现在这里,看着濒死的她,尽管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还是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了手。平常他是不会这样的。没有理由,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该说他们是血亲吧,也许仅仅因为这一点。
跟她一起生活的几个月,他忙得连停下来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一有空闲就修补这满目疮痍的房子,因为不喜欢别人帮忙,因此他必须一个人学会做家务,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日出之前整理好一切,然后一大早就坐车回学校。
母亲到达生命的极限时,身边也越来越多人对他得到鬼头称号表示不满。
他对生与死都没有兴趣。只是本能地对生存心存执着,有时候甚至会想过放弃生命。他知道对敌人示弱同情,以后就必然会得到报复。因此他对敌人从来都不留情。
那天他没有对新的伤口多加治疗,任由手臂鲜血直流就回到别墅来了。被静寂包围的建筑物格外安静,觉得异常奇怪的他来到母亲身边。平常总是皱着眉头、瘦弱多病的她,竟然罕见地一脸安然地眺望窗外景色。
对,那天天气非常好。
「华鬼。」
光线明亮得直刺入眼,母亲露出了最后的笑容。那天她已满足的声调说了一句「谢谢你照顾我。」
「能听听妈妈最后一个愿望吗?」
她伸出纸片一般白皙、冰冷的手。他无法明白这是什么现状,只是茫然地盯着那张微笑的脸。
「要幸福。」
失去血色的唇瓣吐露出任性的愿望後,没有等到华鬼的回答,她一动不动了。没有爱情。最起码华鬼不认为自己对母亲有任何亲情——但当他把母亲的议题搬到忠尚身边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失落。
那种无法言语的虚无感笼罩着他,为了挥开这种感觉,他闯进了幽暗的森林中。
他拿来一把手电筒,走到街上,觉得有什么在呼唤自己,于是他停下脚步,看到了一个怀孕的女人。正想要离去的他,看到那女人露出沉稳的微笑而站住。
街灯下的女人并不算美丽,甚至可以说瘦弱——但那笑容却跟他母亲最后的笑容一样,让人不舒服。
怒气和杀意迸发。他走过去跟女人说话,想要杀死他。不需要理由,只是想要将她从这个世界抹杀掉。
但是女人,她——
「华鬼!」
凝视着床铺的华鬼,被突如其来的叫唤声拉回到现实中,回头一看,发现神无正站在那里。
「没事吧?」
伴随着不安的询问,她跑过来,朝华鬼伸出手。搞不懂神无为什么在这里的华鬼想要挥开她的手,但身体却否定了他的决定,一动不动。
脑海中如水荡漾的记忆,勾起了胸口阵阵骚动。
眼前的是鬼的新娘。拥有鬼头烙印,在黑暗中遇到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明知道跟鬼族扯上关系的人会有多悲惨的遭遇,为什么还要选择烙印——为什么要呼唤她到鬼之里?他很清楚自己心底只有不快和怒火。如果当初他不管她的死活,舍弃了她,现在也不必情绪混乱了。
他的想法跟行动总是矛盾重重。
「痛吗——不开心?」
神无静静地问,一般跟怒火不同的感情充斥在胸口,让他瞬间屏息。
在那吸收的手掌触摸到他胸膛前,莫名的情感控制了他身体,用力抱住她纤细的身体。
他怀中的神无身体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举起手,轻轻地拍抚华鬼的背部。脑海中原本漠然的感觉剧烈变化。但把所有感情都封印起来,丢到过去的男人,无法判断哪到底代表什么,只是机械性地收紧双手,不断加重力道。感觉到她原本缺乏女性魅力的身躯变得柔软,华鬼异常狼狈,慌忙松开手。
神无吐口气,放下安抚他背部的手。华鬼察觉自己心底涌上可惜的情绪,更加狼狈不堪。
尽管经常生气,但神无本身并没有引起他的不快感,这一点华鬼很清楚。遵循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原则的华鬼,尽管怀抱厌恶感还是能亲吻不喜欢的人,他已经实践证明了。
但始终没有过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