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华鬼要低——尽管如此他的言行却充满着奇妙的不逊。感觉到奇妙的空气流动,神无左右来回看着他们。每次见面总是剑拔弩张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子间的亲昵,反而正因为是亲子才对立,这让神无不解。
奇妙的关系。从他们身上无法感应到好意,只有反抗。华鬼会在这里,最起码现在在这里是因为尊重忠尚的意思。真是——奇妙的关系。
那关系是从何时开始呢。
神无思考着,无法得到适当的结论。慎重把冷酒放回原位,拿起放在华鬼面前朱红色膳食桌上的酒瓶,效仿忠尚往酒杯中注入酒。
满足地看着酒杯中的酒恰到好处,她放好酒瓶,突然发现一道奇妙的视线在盯着之间,她抬起头。
眼前呈现出华鬼震惊的脸。那过于露骨的震惊神情让神无以为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慌忙打量四周,然后看到了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哑然。
“有趣。”
忠尚笑得肩膀都在摆动,他身后的伊织也笑了。大家的酒杯中都有酒,但华鬼的没有,所以她才会往杯中注入啤酒。对神无来说,只是如此而已。
但伊织含笑地举起盛满啤酒的玻璃杯。
“敬鬼头的新娘。”
高举玻璃杯的伊织不恰切的呐喊让神无吃惊。大厅中的人慌张看着神无和呆住的华鬼,然后无奈地笑笑,举起面前的酒杯。
左侧是不高兴到极点的鬼,右侧是开心的鬼,少女只能紧握双手,无奈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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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神无站在宽敞的走廊中央,深呼吸,弯下身子轻轻按摩疼痛得发热的脚。虽然吃饭时能掩饰伤痕,但这样走果然很痛。烦恼着要不要请人给她一条热毛巾的她,为免引人瞩目躲到了柱子后方。
涂着朱漆的膳食桌上都是纯和风的事物。也许因为忠尚也在吧,或者聚集到大厅的新娘们都不讨厌她,因此尽管对“鬼头新娘”有所反感,宴会倒也相安无事。但她太紧张以致食不知味,屡次被人灌冷酒,瓷杯都空了好几次。
冷酒凉凉甜甜的容易入口,跟婚礼当晚满杯的神酒完全不同。但就算再容易入口也不能一直喝,却也不能拒绝别人的敬酒,神无坐了好久才从宴会中解放出来。
神无叹息,扭头看背后。高兴的忠尚完全沉醉在日本酒中,不高兴到极点的华鬼沉默地喝着杯中的酒。从啤酒到冷酒、再到威士忌,而刚才所喝的是烧酒——酒精强度越来越烈。想到因宿醉而痛苦不已的母亲,神无开始担心起他来。
神无凝视还回响这明朗笑声的大厅。
自己拼命喝,还让周围的人多喝,这样的鬼也许很强。而且鬼肯定喜欢酒。想到一些古老神话的神无点深深点头,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为了得到热毛巾必须再次回到大厅,但考虑到可能被困在宴会出不来的情况,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远离大厅休息去吧。神无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她明明打算直走的,怎么会往墙壁走去了?她无数次停下脚步改变方向,遇到分岔路又停住。两条走廊上都延绵着无数纸门。纸门上的图案各不相同,现在的神无甚至没办法辨认这些纸门。
神无对比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
“您要到哪里去呢?”
低沉的男声自神无后方传来。
“斋主。”
被呼喊名字的壮年男子睁大眼睛,大声咳嗽然后别开脸。
“这里只有忠尚大人的新娘和庇护翼。”
“是。”
“别跟她们接触太多了。您要有鬼头新娘该有的自觉。因为婚礼已经过去了。”
神无驱动思维思考,但还是无法理解眼前男子——渡濑说的话的意思。凡庸的她对自己在不知不觉情况下散发魅惑男人香味的行为无法释怀。但渡濑只是单纯困惑地点点头。
看到她,他也释然了。
婚礼上展现出明显情欲的鬼现在却以理性压制住情感,神无终于知道他的意图。他为了不加害主人儿子的新娘而特意别开脸。
其实她应该回到大厅去吧。但神无想了想,问渡濑浴室所在地。
大屋主人赐予让她休息的地方是华鬼的房间,最终她还是必须回到那房间,但那么宽敞的空间应该有门锁来分隔吧——她努力想着怎样才能避开房间的主人,渡濑一脸为难地说:
“请先别洗澡。你喝了很多吧。”
渡濑以严肃忠诚的表情向头脑晕乎乎几乎无法直立的神无进言。
神无点点头,直直地看着渡濑。
“浴室在哪里?”
渡濑不由得叹息。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再次开口。
“浴室。”
“……我带路吧。”
渡濑苦笑着往前走去,神无紧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面写着大大“汤”字的蓝色帘子。入口有两个,里面的浴室大小各不相同。
“大浴室是混浴的。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使用,但请你使用右边的个人浴室,因为大浴室是忠尚大人使用的。”
神无点头,以示自己了解,渡濑留下一句“我替你拿换洗衣物”就走了。也许这个外表冷淡的男人,内在其实很温柔。神无对他背影鞠躬,掀开小小的帘子,拉开玻璃门。门一开热气迎面扑来,勉强能看清前方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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