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打开的窗户投射进来。
“电灯呢?”
少年一打开门就问,却被室内意外明亮的光线吓到了。宽广的房间中没有家具,感觉不到有人生活的气息,反而出处透漏出一种闲散与悲凉,孤单得让人窒息。
少年四周打量了一下,想要确定情况,突然感觉到有股视线从房间中央投射到他身上。
两个熟悉的男人一脸困惑地站在那里。少年像被他们诱惑了似的,看向他们的前方——一个为了吸收月光而大大地敞开的窗户。
窗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无言地眺望着月亮。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的四肢与其说是纤细,不如说精炼更加适合,即使隔着制服也能看得出来。
召集三人的是伫立于窗边的男子。男子似乎没有发现室内其余三人的视线,只是仰望着月亮,一动也不动。三个男人疑惑地面面相觑。
“华鬼,突然有什么事?”
忍不住打断窗边男人安静的是最后到访的少年。
男人的视线回到地面上,沉默地盯着延伸于眼前的深绿色好一会才转身。漆黑的头发在空中划过,露出一张端正的脸。那表情很难说是沉稳,准确地描述,应是可以把夏天的热气都冻结起来的冰冷。
男子眯起深黑色的眼睛。如果不熟悉他的本性,绝对会被他魅惑的笑容所吸引。那冰冷锐利的眼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汇集在深刻有型的轮廓上,再配上匀称修长的肢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理所当然地惹人注目,受尽所有人的艳羡。
——那男人笑了。若非他们三个长期跟随在他身边,绝对不会发现他的笑容中暗藏着阴沉的影子。
“带过来。”
男人扬起一抹让人屏息、绝美而残忍的微笑,他的眼瞳颜色瞬间从黑色转为鲜艳的金黄色。
“把我的新娘带到这里来。”
在一片遮掩蓝天、互相压迫的建筑物中,以沥青铺盖的小道一直延伸到无尽远处。站在被太阳烤得炙热的人行道中央,少女确认四周没有人才松一口气。行道树营造出的树荫中,不时传来烦人的蝉鸣声,少女拿着装着午餐的手提袋,朝树荫下走去。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气象台预报说最高温度超过三十五度。日光没有违背报道,毫不客气地以炽热刺人的光线普照大地,再经沥青路反射,无区别地抚摸着所有东西的表面。
少女谨慎地往前走着,突然背后传来声响,她迅速回头。一辆自行车轻快地在人行道上行驶。自行车上头的女人,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身穿长袖外套、长裙的少女。
少女身上那给人炎热感觉的长裙晃动了一下。
少女松口气,再次朝树荫下走去。空气中蕴含着蒸汽般的湿气,就算走到树荫下也不见得会凉快多少,但想到不断减弱的体力,少女很自然选择了比较不会增加身体负担的道路。她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突然停下来了。
不知何时,刺耳的蝉鸣声停止了。
少女屏息凝神自己短短的影子,头上的树冠沙沙作响的同时,她内心的警钟也鸣叫起来。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想要移动沉重得仿佛被吸在地面上的双腿,但内心的警钟声却越来越剧烈。
她感觉到冷汗划过腰背。前方传来什么东西践踏地表的声音。瞬间,她睁开诅咒束缚般转身往后跑去。男装皮鞋以及上头反射出的金黄色光芒勾起了少女的记忆。没有停下来确认那是什么,少女策动沉重的双腿沿着来时的路跑去,为了寻找回家的捷径,转入了狭窄的通道。
那地方位于繁华街道的背后,任何时候都有人在。虽然对她来说,对方不一定会成为同伴,但比起背后那追赶她、身份不明的男子要安全多了,她确信这一点。而当眼睛瞥向通道时却不由得睁大,脸上露出风雨欲来的焦急神色。
长长的通道上没有人影,只矗立着有点陈旧的建筑物和散乱在路旁的垃圾袋。
她不由自主停下来,这时身后再次传来那脚步声。
一股热气涌上喉咙,不停地鼓动着。沉重的双腿显得迟钝,心底的混乱和恐惧不断膨胀。
被人跟踪到这种地步,不行了——她领悟了。这么想着,脚下突然被什么绊倒,她整个人都摔倒了。
漆黑的长发凌乱地遮掩着视线。她咳嗽着想要站起来,手指不由得触摸隐藏在长袖衣服下的美丽手腕。
心里有种麻痹的感觉。一声不吭靠近自己的男人到底是谁,她毫无头绪,但长年累积的经验让她清楚还是那个人。长年——让人厌恶的记忆窜过头脑,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加重力道。
收敛起那宛如被冻结的表情,她感到手指仿佛陷入皮肉中。
警钟响了,那是一种近似耳鸣的让人非常不愉快的噪音。
皮肤要裂开了——就在这瞬间,前所未有的蝉鸣大合唱让她猛然回神。
“你!”
一个拿着熟悉手提包的男人慌张地朝她跑来。水色上衣、蓝色裤子和帽子,她发现这个带着一脸困惑微笑靠近的男人是上学时遇到的年轻警官时,轻轻舒了口气站了起来。
偷偷瞧了他背后一眼,确认没有任何人时再次喘息。警官深处冒出淡淡汗水的手腕,把手提包递给她。
“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她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终于发现原本在自己手上的手提包竟然在警官手上。
“谢谢你。”
她道谢后接过手提包,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