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LUCKY STRIKE的烟蒂在随身携带的烟灰缸里捻灭,继续说了下去。
「所谓的十七岁的夏天,就是这种东西吧。」
我心里最直白的那个疑问猛然间脱口而出:
「藏老师你也是这样吗?有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夏天?」
「这个嘛,怎么说呢。」
那几乎就等同于肯定的反应了。不知为何,我心里感到有些发痒。
这个从一开始相识的时候就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学校教师的藏老师,确实也有过17岁的年龄。
他那时看到的夏天的天空,是和我们一样同样的蓝色吗?
他那时看到的秋天的天空,是和我们一样同样发生了变迁吗?
「……或许是害怕吧。」
或许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成年人与孩子之间的感伤击中了吧,等我回过神来,话已经出口。
「都将我抛在了一边,大家都渐渐地变了。」
夕湖、优空、七濑、阳、明日姐——
曾几何时,那些理应在我身边并肩前行的女孩子们,不知何时,都从我身边走过,渐渐成熟起来。
即便是回头伸出手来,我的那颗心依然是在空转。
我划呀,划呀,却只会越来越焦躁,完全无法和她们咬合。
「哎呀,哎呀。」
藏老师有些无奈,点燃了第二根香烟。
「我还以为你有点男人样了呢,结果没想到本质上还是一个披着皮的樱桃男孩呀!」
注:樱桃男孩,是指没有和女性交往过的男性的俗语。
「喂,我说啊!」
藏老师津津有味地吸了第二口香烟,呼地一下,吐了出来。
「——其实改变最大的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你自己吧?」
「是吧?」藏老师有些挑衅地看着我继续说道:
「已经不是大家的超级英雄了,站在那里的是男高中生千岁君吧?」
哦,原来如此呐。
藏老师的话语,终于将卡在我内心深处的那个违和感的本体指了出来。
——不是作为千岁朔(英雄),而是作为千岁朔(一个男人)。
不是大家都已经改变了。
不,当然,大家也发生了改变,这一点也是毫无疑问的,但在最前的最前,有一个前提是——
最一开始,想要扭曲自己的人是我吗?
动辄会说——
并不是我在原地踏步,而是在大家前进的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傻傻地在后退。
「我并没有否定任何东西。」
仿佛是抢先下手一样,藏老师喃喃说道:
「这也可以称之为“成长”。」
成长,我在舌尖反复转动着这个不太匹配的词语。
就这样,反复咀嚼了几次,但还是像一块已经失去味道的口香糖,寡淡冷漠。
就像是在说,现在的我根本搞不明白一样,差一点就将它吐了出来。
突然间,我回忆起和藏老师在这里曾经的一番对话。
是否可以相信是正确的呢?
难道我——
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话语滴落而出:
「那个夏天里,或许是遗落了圆规吧。」
藏老师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
「女人吗?」
「现在这种时候你说这种话,会遭受世人痛骂的吧?」
「要根据时间和场合来选择嘛,要说女人并不讨论女生的话,应该还凑合吧?」
「你想说什么我大概明白了。」
「有些感伤,只有男人称呼“女人”二字的时候才会发生。」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
「现在我加入吧,不过,藏老师也为你口中的那个“女人”陷入迷途过吗?」
藏老师有些感怀地眯起了双眼。
「——选择女人这事,也许和选择你小子的生活方式很像呢。」
生活方式,这个词眼让我格外在意,但姑且还是先自嘲一下吧。
「前不久我刚挨了一顿训,说是“你是不是错误地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是可以选择的一方?”」
「措辞罢了,女人也要选择男人」
我也知道,对自己班主任说出这种话也是无可奈何的。
我的问题无论到哪里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不希望他能告诉我正确答案。
然而